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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洪基俯视着他,将手一抬,众军乱箭齐发,将剩下那人也射死了。见萧峰别转了头不忍去看,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却不出声。过了片刻,又叹了口气,跃下马来拍了拍萧峰肩头,道:“罢了,你且起来。”
萧峰立起身来,只见耶律洪基挥手命众军退避,道:“兄弟,你随我来。”自顾向南行去。萧峰不敢开言,默默地随他行了一阵。耶律洪基跨上一座小丘,放眼四顾,自袖中取了一物反手递来,道:“你瞧瞧。”
萧峰接过看时,却是一卷奏章。辽制臣属上奏皆用汉语,虽然文绉绉地,倒也明白,说的都是南院大王萧峰私纵俘虏,例违祖制,皇上万不可放纵云云。末尾年月,却是自己北征未还之时。登时一惊,道:“皇上,这是……”
耶律洪基道:“这些东西,兄弟你未还朝时不知送上来多少,哼,腐儒的见识,可笑!”伸手将那奏章远远丢进了草丛,道:“朕一把火,全都烧了。”
转眼见萧峰惊异地看着自己,摇头道:“兄弟可还挂记着方才之事?一把弓罢了,算得什么。你为我先平楚王之乱,又定了北疆,若不是你,朕也到不得今日。这座江山,原本便是我们兄弟两个的!”
萧峰如何敢应,听他语气沉重,确是发自至诚,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方低了头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萧峰……惭愧!”
耶律洪基摆了摆手,举目望着南方道:“兄弟行事谨慎,那是你的好处。若非如此,朕也不放心将这大军交到你手上。北疆之功一直未论,今日朕到南京,便是专为封我兄弟来的。”
萧峰吃了一惊,道:“臣受恩已深,何况北伐之事,皇上都封赏过我属下弟兄了,不敢再……”
耶律洪基倏然转身,朗声道:“南院大王萧峰听封!”
萧峰只得拜倒在地。听耶律洪基说道:“南院大王萧峰公忠体国,为朕股肱,兹进爵为宋王,以平南大元帅统率三军,钦此!”
“平南”二字再入耳中,萧峰全身一震,顿了许久,方才叩首道:“臣萧峰,谢恩。只是还有一事求恳,但望皇上应允。”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伸手来扶他道:“兄弟总是这般客气。你只管说,做哥哥的力之所及,无有不允。”
萧峰俯首于地,哑声说道:“臣统了三军,若有外敌犯境,不问他宋国、西夏或是北境,必定为大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皇上若要大动刀兵,去平那南朝的土地,微臣便求陛下为了万千生灵着想,万万……不可南征!”
耶律洪基笑容顿消,伸来的那只手僵在空中,好一刻,才缓缓了回去。又静了好长一刻,猛然大喝道:“萧峰!你是辽人,还是宋人?你口中那万千生灵,又是哪一国的众生?”
萧峰拜伏在地,并不抬头。耶律洪基双目直瞪着他,在原地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又道:“我知你从前在南朝长大,该当知道南朝便不是处处富庶,天气温暖舒服,也远胜过大辽的苦寒之地。你口口声声为国尽忠,难道就不想我大辽子民的日子过得更好些么!”
萧峰道:“正因臣两国都曾到过,知道外人的土地如何好法,也比不过自己家乡。南人住不惯北方,北人却也不爱南方,上天已这般定了,皇上,你又何苦要更改他呢?”
耶律洪基森然道:“然则你是要抗命了?在你心中,你的父母之邦,朕这个结拜兄长,都比不得那些南蛮子要紧了?”
萧峰身子一震,亢声道:“臣只知自来兵无必胜之道,两国交兵,死的伤的生灵涂炭,谁也逃脱不开。皇上如此恩义,将国家安危、契丹儿郎的性命都交到了萧峰手上,我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难在前,却不理睬。皇上,耶律大哥,那南征之意……请你回了罢!”
耶律洪基听到这里,眼中也多了几分震动。略一沉吟,忽然笑道:“萧兄弟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但若是朕告诉你,今番决意出兵,便是因为朕……已经有了这必胜之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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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道:“那耶律洪基说,宋国的雁门关守将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全关上下都投到了辽国来。只要辽军南下,那边便开关放行,就是他的……必胜之道了。”
辽据燕云十六州,又以骑兵为盛,举兵之时,总是自燕赵平原奔驰而下。澶渊之盟后虽无交战,宋军主力仍是驻于瓦桥、益津、淤口诸关一带。而代州雁门背倚山势,据有天险,易守而难攻,驻军之数便大大不如,连着周边府路都没了什么战备。若是此地砉然洞开,辽军直入,那必胜之道便当真不是虚言!巴天石惊道:“宋主别个不论,对武将看得极严。耶律洪基再有手段,也用不到宋将身上。又有什么人,能在宋国眼皮底下将这一座关都算计成了?”
阿紫恨恨地道:“我还在他家住过几日,那时知道,就该把我的极乐刺穿心钉统统给他用上!哼,哼,就是那个与姐夫齐名,叫什么北乔峰,南慕容的……”
大理众人脸色剧变,异口同声地大喝道:“……慕容复!!!”
第十一回听四面边声楚歌频作3
当日惊变,大理段氏只差一线,便叫慕容复逼到了亡国灭族之境。这人的名字此刻说来,仍只觉不寒而栗。巴天石朱丹臣等对视一眼,都知凭自己这些人的本事,万难想得出他是如何用计,巴天石急忙问道:“阿紫姑娘,你方才道不曾听得耶律洪基言语。这些、这些国家大计,你又如何得来的?”
阿紫听人有疑她之意,若在平日必不肯干休,但这时一心念着萧峰,眼圈一红,又流下泪来道:“是姐夫手下的人……”一面抽噎,将萧峰被自己骗得饮了毒酒,城上被擒之事尽都说了,道:“那个穆妃,原本做的……是辽国的太巫,我还道她真有本事,原来、原来……休要叫我再见了她,哼!”狠狠一咬下唇,抹了抹泪水,又道:“我想着他们不知将姐夫关在哪里,偷偷再回南京城去,全城却都禁严了……幸好撞上了那个耶律莫哥,这人倒有些良心,将我在他府上藏了几日,又和南院的人日日去打听姐夫消息。这些事都是他与我说的,又带了我出城,叫我寻人来救姐夫……”
原来南院众将的家人皆在南京,战事一起,首当其冲,内心深处实在并不愿去攻宋。耶律莫哥更知上命紧急,出兵便在明年年初。而契丹旧制,正月例不兴兵,军卒们背地里都生了怨言,皇帝却不理会。心想若叫那些南人救了萧大王去,士气必摇。到了那时候,或许皇帝的心意便能稍改亦未可知。这些话,却是不便对阿紫说出来了。
段誉虚竹都跳起身来,大叫道:“我们现下便去!”段誉道:“巴叔叔,朱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