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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没了动静。
她以为他走了,拾好一切后,打开门,却发现叶怀南并未离开。
他靠在墙边,一张俊脸憔悴狼狈,下巴满布胡茬,不知抽了多久的烟,脚边全是烟头灰。
熬了一个月,犹如老去二十岁,她望见他眼里深深的忧郁。
自她回家那天起,他们就没再说过话。
他不敢。
她不肯。
即使那天目睹她在车里与春山接吻后,他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一边喝酒一边看她。
喝得酩酊大醉,梦中再无旖旎交缠。
叶怀南无数次问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该变成这样。
如今她出现在面前,穿着婚纱,美丽漂亮,即将嫁给与她相配的方春山。
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叶怀南苦涩地挤出一个笑容,依旧不敢张嘴同她搭话。
只是一味盯着,贪婪痛楚地盯着。
她抬头,多日来第一次对他说话:“四叔,以后我就是方夫人,再不劳烦你照顾了。”
“我……”
她继续道:“你有你要守的道德原则,好,我成全你。我不怕告诉你,小四叔,我爱过你,这份爱持续多久才会消失,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这辈子,都只能做方夫人了。”
她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动作轻柔地握起他的手,笑得心酸,一双泪眼水盈盈。
她凑过去,欣赏他脸上伤心欲绝的神情。少女梨涡甜美,学着那日在床底的软糯呢喃:“小四叔,侬是不是胸口疼噻,我帮侬揉揉好伐?”
叶怀南面色惨白,心如刀绞。
少女轻扭腰肢,提起纯白的婚纱裙,咚咚地踩着高跟往前去。
她哼起小调。
是那日生日宴会上,他献给她的钢琴曲旋律。
胆小懦弱的钢琴诗人没能鼓足勇气挽回爱人。他盼着他的爱人主动回头。
只可惜,到死都没能等到。
他的爱人随风而逝,一去不回。
“时间证明,我将等待,一如既往。”
有什么用?
时间能证明什么,证明他的可笑与胆怯吗?
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为了掩盖他不再年轻的自卑,他像那个可悲的钢琴诗人一样,亲手将爱人送到别人怀抱。
叶怀南摔了烟头,抬起军靴狠狠踩踏。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
畏手畏脚,竟连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他猛地抬头,站在楼梯边看向外面热闹非凡的人群。
他叶怀南,从来就没怕过什么,人生苦短,痛快做回禽兽又何妨?
第38章
仪式设在花园,时髦新鲜,每一处细节都致奢华,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皆被惊艳。
傧相请了新人入场。礼炮声起,空中飘起无数气球。
万众瞩目下,南姒穿一袭及地婚纱曼步而来,轻盈珠绣头纱遮面,犹如银河星辰铺地而下,她一步步朝前而去,莹白而纯净的光融融散在周身.
众人屏住呼吸。
艳羡方家少爷,竟有幸娶得此等绝世美人为妻。
证婚人问:“方春山,你是否愿意娶宋幼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将永远爱她护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吗?”
方春山洪亮地应道:“我愿意!”
证婚人转向新娘子。
方春山手都在抖,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急切地想要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恨不能一眨眼已将她娶回家。
一分一秒,犹如数年煎熬。
证婚人开口重复问话。
方春山紧张地盯着她的唇,生怕她说出三个字“不愿意。”
“我愿”
方春山心头一揪。
话音未落,一个利落的男声如刀般狠戾劈来:“她不愿意!”
叶怀南端起军帽,迈上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他一身硬朗军装,步伐坚毅,朝红毯尽头的新娘子而去。
世界万物仿若消失不见,他眼中只一个宋幼。
既然要错,那就一错到底。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他的幼。
叶怀南大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掀起她的头纱,牵过她的手,单膝下跪,虔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宋幼,不要做方夫人,请你做我的叶夫人。”
少女欣喜地看着他,却并未急着点头。
她下意识望向旁边神情奔溃的新郎。
她等着他的首肯。
现场已经大乱,方老爷上前就要为儿子讨公道,方春山拦住他,“父亲,你别管,我自己来。”
少年擦干眼泪,他重新走到少女身边,往她额上印下一吻,泪中带笑:“恭喜你,终于等到了心上人。”
他转而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叶怀南。
即使是这样卑微的动作,男人依旧透出股威严沉稳的气质。
他和叶怀南之间,隔了十年的历练,与滔天的权势。
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先一步遇到她。
方春山掏出那天在珠宝店选的戒指。
选了两对。他私心留下她喜欢的粉钻,希望能为她戴上。
只是他运气差了点,终是没这福分。
他将她选的另一对递给叶怀南,“尺寸我量好的,正好合适你们。求婚不能没有戒指,你用这个吧。”
少女惊愕地看向他。
少年满目是泪,却还是强忍,他笑:“我说过,我做事从不只做一半,既然决定要给你最好的婚礼,当然得万事俱全。无论是和我结婚,还是和你的四叔结婚,这个婚礼都能办下去。”
少女上前抱住他,“春山,谢谢你。”
少年鼻间一抽一抽的,哑着嗓子道:“谢什么,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选在叶公馆举行婚礼?还不是怕你的四叔找不到路。”
她贴着他,静静地听他伏在她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未曾历经太多沧桑,再如何想要控制自己,也无法压抑住痛失最爱的心情。
他说:“幼,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先遇到你,你选我好不好?”
她一怔,而后点点头,“好。”
他紧紧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和旁边的叶怀南道:“你好好照顾她,等我长大十岁,我不比你差,你若对她不好,我不管你是督军还是总统,我都拿命跟你博。”
叶怀南应下:“你放心。”
少年终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再也不能回去的怀抱,他颤着手,亲自将她交到叶怀南身边,转身对满堂宾客喊道:“不好意思各位,我方春山玩闹一场,还望海涵。今日的新郎不是我,而是叶督军,请大家重新入座观礼。”
他又对证婚人说:“我来。”
叶怀南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