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9
应付。
赵霁卖艺钱时已将莺声燕语练得纯熟,正好看不惯这乞丐,立马尖声尖气训斥:“不是给过你吃的了吗?为何还缠住不放?快让开,否则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他作势一挽袖口,乞丐立即伏地哀嚎,慕容延钊不愿为这小麻烦耽搁正事,掏出一块碎银施舍。
“我们还有要紧事,你好自为之,别来纠缠。”
乞丐抬起头,满脸的黑泥污秽中冲出几道泪痕,一双三角眼糊满眼屎,脸正中镶嵌两个黢黑的鼻孔,豁嘴里露出几颗焦黄的烂牙,铁围城里的恶鬼也比他俊三分。
他不看银子,两眼只盯着慕容延钊的脸,敬若神明地说:“老爷这锭银子至多只能保小生十天温饱,十天过后小生依然冻死饿死,跟此刻身死并无区别。”
慕容延钊好笑:“你这叫花子是新入行的么?哪个讨饭的不是只求眼前的饱暖,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照管一世不成?”
乞丐的泥脸上新开出两道河沟:“小生原非乞丐,以前也是正经的读书人,世居晋阳,两年前辽狗入侵,全家殒于兵灾,小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乞讨逃到这里,每日食不果腹,如今又遇天寒地冻,眼看就要暴尸街头,万望老爷小姐开恩搭救。”
他谈吐文雅,确与市井小民不同,慕容延钊怜悯心稍增,再多给他一块银子。
“我们只是跑江湖的卖艺人,也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帮不了你太多,你好手好脚,又能识文断字,完全能靠劳力养活自己,这峨眉县富户云集,你可去找份杂役做做。”
乞丐磕头如捣蒜:“小生早挨家挨户求过,可那些人见我貌丑,都不肯留。往日我饿得发昏,偷拿别人的食物都会被暴打,只有您家这位小姐大慈大悲,不但不打,还额外送吃的,小生知道这是菩萨指路,跟着你们才能活命。”
慕容延钊哭笑不得,微含怨尤地看一眼商荣,意思是让他自己来解决麻烦。
赵霁越听乞丐说话越泼烦,他从小鄙视丐类,只因家里人口多,下等奴仆中也有丑陋残疾的,可人家脸丑心正,身残志坚,靠双手辛勤劳作,照样能养家糊口,蜀地太平富庶,比不得北方兵荒马乱,只要吃苦耐劳,谋生绝非难事。那些流落街头的都是游手好闲的懒虫,饿死也活该。
见这乞丐扯住慕容延钊裤腿哭诉,上前厉色驱赶:“去去去,你当我们是专做布施的财主么?我爹爹好心把银子都给了你,今晚连住店的钱都没了,只好去城外铁桥河边的山洞过夜,你要跟着去么?”
乞丐突然面目扭曲,一双手拽得更紧,结结巴巴道:“去不得,去不得,那山洞附近有恶人,去了会丢命的!”
他突发奇言,人们不能不疑,慕容延钊便问:“此话怎讲?”
乞丐警惕地望一望左右,小声说:“老爷是刚从外地来么?最近这城里出了个采花贼,害死好多年轻姑娘。”
三人相顾惊觉,慕容延钊赶忙追问:“这贼人就躲在铁桥河附近?”
言罢也提防四周,不顾脏污地拉起乞丐,领着他到偏僻的街巷内细加盘问。
乞丐甚是明,看出他们关注此事,竟坐地起价地谈起条件,非让三人留自己才肯吐露讯息。
慕容延钊和赵霁都想来个一时权宜,先套出话再说。别的事商荣尚能变通,唯独义气然诺上不肯失节,将慕容延钊拉到一旁,严郑声明:“大师兄,君子一言九鼎,你可得想仔细了。”
慕容延钊笑道:“这有什么可想的,等他交代完,多给些银子便打发了。”
商荣脸一沉:“师父常常教我们言必行,行必果,背信违约有负他老人家的教诲。”
“那师弟有何高见?”
“听说观里要雇一个清洁打扫的人,等这件事办完我们领他回山,让他干这差事。”
“要是他好吃懒做,不肯干呢?”
“我们守信用就够了,识不识好歹是他自己的事。”
这主意有理有节,慕容延钊欣然赞同,便向那乞丐允诺:“只要你所言非虚,我定会为你谋一份生计。”
乞丐得了保障方才松口,说:“十天前,小生在铁桥河的桥头边过夜,半夜里看到一只大猴子在对岸走动,那猴子有一人多高,走到河边也不过桥,一个飞窜越过河面,跑到一棵大柳树下。
小的听说城里有大马猴抢劫少女,以为就是这一只,吓得浑身打颤,缩在枯草丛里不敢动弹,见那猴子在柳树下扭腰甩头,蹭了几蹭,竟将猴皮慢慢褪下,小生仔细一看,原来皮下是个黑衣黑裤的汉子,高约七尺,蜂腰猿臂,外行人都能看出是个练家子。那汉子将猴皮猴帽藏到柳树下,从树根处掏出一只斗笠戴好,往树丛里刺溜一钻便不见了。”
三人大惊若惧,当即支开乞丐,头碰头,臂挽臂地围拢秘议。
慕容延钊说:“这人若没撒谎,那他遇到定是采花贼无疑了,可是穿黑衣戴斗笠,又让我想起一个人。”
商荣问:“你怀疑是刚才围观我们卖艺的那个人?”
赵霁抢话道:“肯定是他,先前那采花贼就跟踪大师兄去过林荫村,昨晚我们出逃时又遇追杀,除了这厮,谁会暗中监视我们?”
商荣说:“我们在这里纸上谈兵没有用,先去河边铁桥看看再说。”
他们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令乞丐带路,一起朝城外急行,乞丐步履迟缓,走不出几步便呼呼直喘,央求着要歇脚。
慕容延钊心想他痨病鬼似的怎做的苦工?商荣一番好心恐怕都是驴肝肺,事后还是只能用真金白银喂饱这只流浪狗。不肯为他浪时间,花钱买了辆独轮小车,和两个少年轮流推着乞丐奔向铁桥。
乞丐领他们在桥畔转悠,自称记不清路径,东指西画好一阵,当赵霁忍不住骂他撒谎时,他突然用力拍了拍闷葫芦般的脑袋,将行人导向西面的树林。
“就是这棵柳树,这回错不了了!”
他确切不移地围着一株吊桶粗的柳树打转,商荣等人上下检查,树根下的草丛中还真有一个灶口大小的地洞,赵霁伸手进去摸索,触到一团毛乎乎的东西,惊叫一声狼狈后退。
商荣没耐心问他,亲自上去揪出藏在洞里的事物,赫然是一件猴皮缝纫的紧身衣。
“那采花贼真在这里!”
三人围住猴皮喜笑颜开,乞丐罕异道:“听说这恶贼武艺高强,又杀人不眨眼,捕快提起他都发憷,怎么你们父女一点不怕呢?”
商荣心想反正日后要带他回玄真观,此刻露一点实情也无妨,笑着说:“不瞒你说,我们其实是武林人士,听说这采花贼的恶行,专程赶来服他,如今找到他的老巢,正好省事。”
他用原音讲话,乞丐也似浑然无觉,手舞足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