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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扑过去打她,被差役们拦住了。
堂上哭的哭,骂的骂,乌烟瘴气,无从下手。
县令本不是洞幽察微的能吏,烦乱下就想打退堂鼓,恰好师爷悄悄传递条子,说蒋发的母亲派人送来纹银三千两,求县令通融则个。
十官九贪,县令先已了慕容延钊两千银票,再得到蒋家的贿赂,立马把这官司当做了聚宝盆,正好现状委决不下,便打算拖延审讯,多从两家身上榨取油水。
其时堂外狂风大作,大片彤云为地面搭起帐篷,四下里暗如昏夜。
县令正欲拿天象不吉做借口,宣布择日再审,房梁上飘飘然落下一个白影,是个长发蒙面,身形颀长的女子。
“香秀姐姐!”
玉英见到女子便高声惊呼,吓得月娥杀猪般惨叫,堂上顿觉阴气森森,其余人也跟着毛骨悚然。
县令强做镇定,拍案呵斥:“大胆刁妇,竟敢擅闯公堂,装神弄鬼,左右,快与我拿下!”
差役们大着胆子举棍向“女鬼”打去,女鬼飘忽不定,在堂上遍地奔窜,没一个人撵得上,不仅如此,她裙下空空,行动处无声无息,竟像没有双脚,昏天暗地下也看不出影子,众人见状,都认定是真鬼,反被她追得大呼小叫,东逃西躲。
女鬼吓退差役,迅速逼近蒋发,蒋发像箭尖上的雀儿吓破胆,不住蛇行退缩,旁边玉英迭声提醒女鬼:“香秀,杀你的仇人就在跟前,快找他偿命!”
蒋发又气又怕,又恨又急,嘶声大骂:“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臭婊、子,大爷今个儿叫你再死一次!”
他张惶地捡起差役落下的齐眉棍,抡圆胳膊打向女鬼,女鬼闪身让开,棍子夹风拖影地砸在背后的月娥头上,打得头骨碎裂脑浆迸出,红红白白淌了一地。月娥丧命同时,女鬼飞向门外,白衣成雪,幻化为风。
县衙大堂已成命案现场,堂上几十双眼睛都清清楚楚目睹了蒋发杀人的全过程,凶器也还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即使能躲过香秀的命债,眼前这桩死罪却是无论如何赖不掉了。
他疟疾上身似的剧颤一阵,棍棒脱手,扑通跪倒,失声哀嚎:“大人,我真是冤枉呀!”
可是已无人信他。
一里外的客栈里,商荣正脱下被雨雪濡湿的白衣,他的鞋底绑着两根七寸来长的竹竿,走起路来脚不沾地,便有了乘风浮荡之感,再得上乘轻功加持,常人见了还真以为是鬼魂漂游,故而能成功唬住衙门里的人。
赵霁递给他一张手帕擦汗,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商荣说:“前面跟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姓蒋的嘴硬无比,死活不肯认账,后来我一出场,他顿时吓个半死,情急中拿棍子打我,结果失手将我身后的月娥打死了。”
他们原先商议假若蒋发拒不招供,就由商荣扮鬼去堂上恐吓,他惊慌错乱时定会露马脚,不想竟逼得他出手杀人,这一偏差倒是更如人意,先就地处决了帮凶,那主谋当堂杀人,事后必定法网难逃,香秀的冤情总算得以昭雪了。
赵霁拍手称快,暗夸商荣办事牢靠,却不肯放弃口头调侃。
“你不是很讨厌穿女装吗?这次怎么主动提出来扮女鬼?是不是上次装小姑娘装上瘾啦?”
商荣面不改色地掐住他的胳膊:“还不是怪你这徒弟太不成器,你若中用,这差事本该由你来干,哪儿用得着劳动我。”
他手指不断用力,掐得赵霁嗷嗷大叫:“徒弟知错了,徒弟无能,不能为师父分忧,还请师父手下留情!”
卖力求饶好歹保住胳膊上那块肉,他揉着痛处,百般怨愤地思筹报复,却见商荣神情冷寂下来,遥望窗外,渐渐染上飞雪的气息。
“你知道我刚才在大堂上看到了什么吗?”
“……反正不是鬼。”
“大师兄在提到香秀把咬痕留给他做纪念时,流泪了。”
第31章山中岁月之赚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商荣和慕容延钊相处多年,大致了解其性情,此人浪荡轻浮,温和中庸,却并不懦弱,他相好的女子众多,如今独独为香秀落泪,足见用情至深。
赵霁听罢也是唏嘘,不过同情似风吹柳絮,很快落到怨责的淤泥里,闷叹道:“要我说大师伯就是活该,香秀在世时他不珍惜,死了才知后悔,所以人不能不知好歹。”
他咳嗽两声,故意颠着腔调提醒商荣:“你也是,知道谁对你好就该好好惜福,不然等到以后失去了,哭死都没用。”
商荣早看出这徒弟总是无孔不入地向自己强调存在感,估计仍是大少爷习气作祟,老想让人捧着惯着,对这种不切实际的心态他一向果断打击。
“对我好的人我个个记在心上,可是绝对不包括你。”
赵霁竖起眉毛:“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商荣否定得无比干脆:“你是我的衰星,跟你在一起我只会倒霉。”
“我每天帮你洗衣做饭,叠被铺床,比贴身丫鬟还尽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是你偷懒,专挑轻松的做,像打猎砍柴,挑水修缮这些粗活儿都是我在干。”
“那我不是还陪你聊天解闷了吗?你这个孤僻鬼,没我你早冷清死了。”
“哼,我只知道没有你我肯定能多活几年。”
“那我要是死了,你也一点不难过?”
“这个,等你死了再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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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每句话都包含央求,可商荣偏要反其道行之,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莫名舒畅。就像一个孩子拼命撒娇也求不来一颗甜糖,赵霁毛躁急迫,倒回去两年,兴许又开始打滚撒泼,如今脸皮虽未变薄,也知道这一套已不合时宜,唯有绝食抗议这招经久耐用,饿个两三顿,商荣总要来哄他。
天黑时慕容延钊回到客栈,县衙闹鬼、蒋发当堂打死月娥的消息已传遍峨眉县,大街小巷群情汹汹,县令被迫将蒋发押,声明择日重判,众怒之下,量他不敢徇私枉法。
大仇得报,慕容延钊仍喜色全无,没吃晚饭便躺下了。
有个人陪着绝食固然不错,但他的长吁短叹委实搅人心烦,赵霁知他思念香秀,忽然想到一个慰解他的妙招,摸到他床边小声说:“大师伯,你要是想见香秀姐姐,我这里有个移形借影的法子。”
慕容延钊倏忽翻身,两眼放光地抓住他:“快说!”
“翠香楼附近有家兼买古玩字画的香粉店,那儿的掌柜藏了一幅香秀的春宫图,上次我和商荣去店里打听消息,见过那幅画,画功非常致传神,就是不知道跟香秀本人像不像,价钱也着实高了点,要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是过去的价,当慕容延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