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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语同水手们商量:“三位大哥,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守规矩懂礼貌,更不会干偷摸扒窃的勾当,今日天色已晚,再找不到船,我俩就得在嘉州过夜了,耽误行程不说,还白白破盘缠。请你们行个方便,我们情愿多加一成船。”
青年听他说话有礼有节,更愿意帮忙,对水手们说:“你们让他们上船,我多出三两银子请你们喝酒。”
商荣没看走眼,这三个水手确系江上惯匪,你当他们为何不愿搭载二人?若只是平常少年,不过顺手多宰两个冤鬼,只因贼人眼尖,一来便发现他俩腰间挎有长剑,怀疑是武家子弟,不敢轻易招惹。
商荣也觉察到他们的心思,假装近前说话,有意踩滑一步摔下台阶,滚到堤岸上哀声喊痛。
他这一摔不仅为了消除贼人戒心,也是在向赵霁示意,赵霁先听这守财奴愿意多花一成船坐船已是诧然,等他作势摔倒,便明白了七八分,知道这船有问题,而他们非上去不可。
那青年见商荣摔倒,忙让水手上岸搀扶,水手们也想摸摸对方的底,其中一人跳上岸去,却落在了赵霁后头。
赵霁扶起商荣,暗中向他使个眼色,大声说:“我们有的是盘缠,干嘛非坐他们的破船?”
拉开背上的包袱向水手炫耀:“你打量我们没见过钱呢?睁大眼睛瞧瞧,光这些虎皮熊皮也值几百两银子!”
强盗见了财物有如苍蝇见血,少有不动心的。
水手们看他俩身上带着许多珍贵兽皮,就想来个曹操做寿,照单全,将戒备谨慎丢一旁,先把两条大鱼钓进网里再说。
二人上船安顿好,与青年互通名姓,得知他姓崔名冉,今年二十有二,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此番刚从益州采买完货品,准备赶回襄阳成亲。
过了一会儿,水手们端上饭菜请他们同吃,商荣谨防里面有麻药,推说来之前吃过了,悄悄吩咐赵霁暂时忍饿,夜里用干料充饥。
水手吃过饭便要开船,解开船头缆绳时,一个老和尚边跑边喊地赶过来,问他:“施主这船是到襄阳的么?能否借个光载老衲一程?”
这和尚须眉皆白,面容慈祥,灰葛偏衫和蓝布包袱上缀满重重补丁,看来是个穷苦的游方和尚,年纪也已七老八十,跑动时好似一只跛脚的老兔子,颠颠倒倒,随时会摔跟头。
水手们自然不愿让他上船,老和尚合十作揖,不住求告道:“老衲须在月中赶回襄阳,烦劳你们行个方便,我可以先付船。”
他递上一包银钱,想必都是化缘得来的,有的银子散碎得不成样子,不知走了多少路,道了多少好才能积少成多。
赵霁瞧着可怜,帮他向船家求情,商荣原是不愿这老和尚担风险的,见他着急赶路,周围又没有别的船只,心想这三个水贼看起来都好对付,不妨再多保一个人,也跟着说服船家让和尚上船。
崔冉乐于助人,按说见了这老和尚也会慷慨施援,这会儿却默不作声背向而坐,商荣眼瞅他的神色隐约有些不快,明显很排斥对方。
有些人对僧道心怀成见,甚至于深恶痛绝,此人或许正当其类。不过他涵养极好,未将反感晾到台面上,不久船家妥协,老和尚来到船上,向同行旅客道谢行礼,崔冉淡淡敷衍两句便推说犯困,上床歪着去了。
赵霁迷信眼缘,挺喜欢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礼貌地询问他的法号,在哪个宝刹修行。
和尚笑道:“请恕老衲暂时不便明言,待到了襄阳再行奉告。”
众人不知他为何隐瞒身份,怀疑是个混饭吃的假和尚,只有赵霁相信事出有因,仍与他融洽相处。
少时船开,顺着荡荡江水扬帆,这时斜阳西坠,云净青空,眼望江波浩渺,帆影参差,两岸青山绵延,水面余晖幻,景色分外壮阔绮丽。
赵霁商荣都是初次乘船,并肩立在船头饱览锦绣山水。
乐果儿和他们一样兴奋,骑在赵霁肩上,脑袋跟着他的头整齐划一地左右转动,滑稽景象逗得商荣哈哈大笑,几乎忘记身旁潜在的危险。
那三个贼人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头两天都还安分,四个旅客也相安无事,崔冉对老和尚持续冷淡,老和尚也一直不肯吐露身份,他俩在狭小的船舱里泾渭分明,商荣赵霁夹在中间未尴尬,探究原由的想法与日俱增。
到了第三日傍晚,船已驶过渝州,来到三峡境内。
此处山水雄奇险恶,两岸怪石嶙峋,峭壁屏立。船行至巫峡中,但见江岸危岩遮天蔽日,绝壁上怪树丛生,飞瀑悬泉掩映其间,一路听得猿猴长啸,凄异哀转。身临其境,方知古人诗云“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句辟传神。
当此险山恶水,强盗们便如蛇游莽草,蠢蠢欲动,晚间煮了顿极丰盛的饭菜招待四人。商荣赵霁明白他们要下手了,这饭菜里定然做了手脚,一个假装晕船呕吐,一个只吃了几口白饭,准备夜间与贼人斗法。
崔冉和老和尚不明情况,各自饱餐一顿,那汤水里果然下了蒙汗药,崔冉不一会儿便倒床沉睡,老和尚在一旁盘腿打坐,也像失去知觉。
商荣和赵霁约好装睡,且看这伙歹徒何时现形。
盗贼也讲天时地利,耐心将船划到集仙峰下,该地是有名的天险绝壁,风高浪急,漩涡密布,尸体落水即沉入江底,休想再见天日。
他们将缆绳挂在岸边大树上,拿出藏在鱼篓里斧头砍刀,商荣听到脚步声进入舱内,悄悄握住剑柄,打算先砍一颗狗头示威。
正蓄势待发,乍听得身旁一声幽幽长叹。
“阿弥陀佛,老衲原以为三位施主会悬崖勒马,却原来你们终究执迷不悟啊。”
本该昏迷的老和尚突然开口讲话,别说三贼,两个少年也暗自吃惊,都想这和尚吃了麻药还清醒无事,绝非常人,多半也是哪条道上的。
一个叫王财的水手恶斥:“老秃驴,你究竟什么来路?真心坐船,还是来坏我们的生意?”
老和尚依然面团般和气,劝道:“老衲是来为施主们消灾的,你们可知自己已惹上杀身之祸?再不放下屠刀,恐怕性命难保。”
贼人以为这是威胁,忙来个先下手为强,一齐举刀猛劈,商荣赵霁相救不及,那三把凶器齐砍在和尚溜光圆滑的脑袋上,岂料皮不破血不流,反而是刀斧卷刃缺口,瞬间都成废铁。
“不好!遇上硬点子了!”
三贼平日训练有素,被老和尚的护体神功吓个半死也能随机应变,立刻转身逃出船舱,争相跳入水中。
商荣以为他们要逃跑,脚下陡然一震,船舱底板啪啦破出个大洞,水似龙头冲进舱房,顶破乌蓬,固定船只的缆绳也紧跟着被割断了。
这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