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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灵,也许能解释这奇异现象。
商怡敏听他大致叙述完案情,抱臂思索道:“我也不知道杀害纪天久的人是谁,但关于那个血迹,有这么一种可能。峨眉山的一线天附近长着一种名叫‘猪血草’的植物,果实榨汁后的形状气味都酷似鲜血,静置几个时辰会逐渐变得透明无色,倒入白醋,又会恢复原有的颜色。你不妨试试看。”
赵霁惊喜,想了想又犯愁:“山上没有白醋啊,要到山下很远的市集才能买到。”
商怡敏另外提供了一个方法:“没有白醋,用白浆果苋的汁液代替也行,山上到处都是,不过你得快点,要是下起雨来,痕迹就都被冲掉了。”
赵霁像猴子一样扑入山林狂采浆果时,商荣也起床来到上官遥所在的客房,萧正言正守着他喝药,这位长老看来特别关照上官遥,把他当成自家小孩照应。
这也是个可疑之处,商荣借玩笑摸探。
“萧长老真疼上官大哥啊,吃饭吃药都要哄,好像把他当小孩儿在宠。”
上官遥稍稍一顿,继续大口喝药,萧正言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这都是纪堂主交代的,他最疼这个徒弟了,打他拜师起就叫我们这些长辈好好关照他,可怜他现下生死未卜,心里多半仍记挂这孩子,我能不多替他尽点心吗?”
说罢接过上官遥手里的空碗,递了张手帕给他擦嘴。
纪天久宠爱上官遥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不会屡次纵容他犯错,商荣悄悄端详上官遥,看他气色依然很差,不知伤势是否有好转。
这时一个杂役送来澡盆和洗澡水,是为上官遥准备的。
商荣没话找话道:“这屋子仄小,洗澡不方便,不如我扶上官大哥去附近的温泉洗浴,洗得畅快又干净。”
萧正言笑着摆手:“不成不成,阿遥怕水,水一淹过肚脐就心慌气短,平时洗澡都是站在空盆子里用水淋浴的。”
商荣笑道:“原来上官大哥也有弱点啊,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呢。”
那杂役安放好澡盆水桶,发现忘拿洗浴用的无患子和皂角。萧正言说:“你跟我说在哪儿,我去取好啦,观里人手不够,忙你的去吧。”
又对上官遥说:“你和商少侠说说话,一直闷着发愁对身体不好。”
商荣得到与上官遥独处的机会,便设法套话,假装殷勤地说:“上官大哥,你的换洗衣服在哪儿?我先帮你找出来吧。”
上官遥眼珠在他脸上滚了一遭,露出特有的狐媚微笑。
“商贤弟怎么突然亲热起来了?我记得以前你可是非常讨厌我的。”
商荣赔笑:“那是小时候不懂事,你是本门的贵客,此刻有伤在身,我得负责照顾你呀。”
“呵呵,那真是多谢了。”
上官遥翻身下床,想是牵动伤痛,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商荣递了碗水过去,出于提防,没靠他太近。
上官遥接过茶碗,两眼直勾勾望着他,像要钩出他的真心话。
“商贤弟,你若有话就请直说。”
商荣知他生性狡诈,太过刻意定露破绽,便面带愁容问:“上官大哥知道萧长老为什么赶来峨眉山吗?”
“他好像有要紧事找我师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莫非商贤弟知道内情?”
“……纪堂主失踪前曾找家师谈话,说莫大哥他……”
“……我师兄怎么了?”
商荣密切关注着上官遥的神态,故作为难道:“据说有人告发莫大哥暗通不灭宗,利用养济院的难民做试验,害死数百人。通敌的信件已被搜出,前日已畏罪潜逃了。”
上官遥白眼一翻倒地晕厥,这变故太快,商荣来不及详查真伪,犹豫片刻上前扶起,看他气息微弱脸色煞白,狠掐人中也未醒转,竟真的昏死过去了。
他这是吃惊还是害怕?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正凝神思索,萧正言回来了,慌忙将上官遥抱到床上,商荣不便欺瞒,如实回答他的询问。
“我刚才不小心,说了莫松大哥的事。”
萧正言吃惊怨责:“你这孩子真多嘴啊,阿遥和莫松最要好,纪堂主怕他受刺激,都没敢告诉他,怎么叫你给说出来了。”
商荣只得作愧道歉,心里疑惑膨胀,纪天久对上官遥过分的爱护很不寻常,这个胡作非为的徒弟就是神农堂里的害群之马,因何缘故获得掌门人喜爱,进而无原则地百般庇护?
经过萧正言推宫过血的按摩,上官遥渐渐苏醒,说自己想吃荷叶汤,这荷叶汤是神农堂自创的一道药膳,只他们本门人会做,萧正言委托商荣照看病人,亲自去厨房炮制羹汤。
客房陷入寂静,仿佛大量泥沙压在头顶,沉闷中隐含危险。
商荣立在床边观察上官遥的脸,他双眼闭合,似睡非睡,像一个外表美的包袱,无法透视里面的内容。
“商贤弟。”
上官遥忽然轻声呼唤,似有话讲。
商荣应声走近两步,见他闭着眼睛问:“你觉得,你莫大哥会是那种人吗?”
他这反问很像障眼法,商荣见招拆招:“莫大哥宅心仁厚,绝不会做这种事,我相信他是被人冤枉的。”
“是啊,所以是告发他的那个人有问题。”
“莫大哥得罪过什么人吗?那人为什么诬陷他?”
“这有什么可猜的,我师父即将退位,师兄是呼声最高的继承人,那人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做掌门。”
“……这个诬告者会是谁呢?”
“哼,管他是谁,就算我师兄做不了掌门,神农堂也不会落在其他人手里。”
上官遥轻轻呼了口气,微笑像缓缓开放的花,缥缈而安详。
“商师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水吗?”
以为他在转移话题,商荣保持沉默,他却自顾自导入。
“我四岁那年被两个歹人劫持,他们把我丢进河里想淹死我,后来我命大活了下来,从此摊上这怕水的毛病。你说说,这两个坏蛋该不该死?”
商荣厌恶上官遥,但就事论事地讲,他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
“他们残杀幼儿,自然罪无可赦,当时若有正义侠士路过,定会当场除害。”
“你能这么想就好。”
上官遥发出刀片般冰凉的笑声,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露出玄色的亮光,那亮光令人心颤,活像埋伏在草丛里的毒蛇在窥伺猎物。商荣直面这涌动的杀气,暗暗捏紧拳头。
风像个隐身的巫师,喊着虎啸般的咒语,招来黑云闪电。
赵霁逆风奔行,头发被刮成蓬乱的草垛,零星雨点坠落时他的脚踩上九十九道拐的危崖,提起裹在布衫里的浆果用力拧压,将白色的汁水淋在那块曾经沾满血迹的叶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