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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浅,一个男人被人品评色相本就屈辱,不知情的人听了更以为我除了容貌别无长处,都带着轻薄的眼光看待我。我们诸天教诞生数百年,上百位掌教中仅出过四位男教主,因蛊毒属阴,只有女人能培育,男教徒要在教内获得晋升,必须比其他人更擅用蛊。我的祖父是百年来最高明的蛊术师,能驾驭两千四百种蛊毒,被教内一致推选为掌教,我比他老人家还多会五百六十种蛊术,武功也在教内排行第一,你看你太师父外号‘剑圣’,单靠打斗我也不见得输给他,况且我后来还学会了《朝元宝典》上的功法,能驯服凶禽猛兽,可当年竞选时不少人公开反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该不会就因为你长得太美吧?”
“哼,就是这个原因,在亲眼见证我的能力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绣花枕头,完全靠美色换取支持赞赏。不仅质疑,还不断冒出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呵呵,如果我不是生就这副模样,经历大概会顺遂许多吧。”
蓝奉蝶的笑意里勾兑着倦怠,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这些困扰如同发霉的旧衣衫,若拿出来晾晒,恐怕还会被人讥讽成“炫耀”。
赵霁这小无赖是非观还算分明,听他诉说苦恼,也能体恤。心想:“世上人云亦云、以貌取人者确实占多数,比方我,若非这些天见识过蓝教主的真功夫,也不会确信他的实力,如此看来美貌还真是他的负累,最可怜的是长得这么美,我郭太师叔还看不上,想想都替他冤得慌。”
他起了怜爱之心,便没大没小地逗乐子,笑道:“蓝教主想变丑还不容易,拿些毁容的毒\\药往脸上一抹不就称心如意了?”
蓝奉蝶看出他的心思,微微轻笑:“你们汉人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我们苗人也有类似信仰,只有黑风谷那帮逆贼才会为恶欲自残身体。你若想帮我,就拿刀来给我破破相。”
赵霁赶紧甩头:“我怕太师父会杀了我,况且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我也不忍心啊。”
蓝奉蝶正色道:“别再提你太师父了,日后你我间的谈话半句都不准泄露给他。”
赵霁又为陈抟叫屈:“你就这么讨厌我太师父呀?那从前为什么还跟他做朋友?”
蓝奉蝶默然片刻后略含怅惋地说:“他若真心拿我当朋友,我怎会讨厌他?罢了,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既醒了,我们就继续赶路,争取天亮赶到鹤州。我的异母弟弟乌比古在那里驻守,他手下有五千教众,足以对付贼党。”
赵霁听这名字耳熟,回忆之下惊呼:“那个乌比古是不是脸不对称,长得比鬼还难看?”
“你见过他?”
“那年他和穆天池去襄阳抓挖心贼,跟我和商荣打过架。”
赵霁舌如弹弦地飞快讲述完前情,发出这几日来最挠心的质疑。
“乌比古长得那么丑,怎会是你弟弟?”
即使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天仙和恶鬼也不能成为兄弟啊。
“你和他不是一个妈生的,难不成他母亲就奇丑无比?”
赵霁正把惊异向蓝奉蝶父亲的离奇审美上转移,却听他说:“乌比古的娘曾是苗疆有名的美人,乌比古之所以变成那样……唉,这又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你既跟他打过交道,该知道他最恨旁人嘲笑他的相貌,待会儿见了他千万小心在意,倘若惹他生气,我第一个罚你。”
他们往西奔行两个时辰,晓星渐落,鸟雀呼晴,远处青黛色的山峦如画屏吐艳,逶迤蜿蜒,势若游虹,簇拥着一座三水环绕的秀丽城池,那便是“黔滇门户,全楚咽喉”之称的鹤州城了。
天气爽朗,行路的人却不多,在离城五里的草亭外,数十个黑衣苗人分班侍立,每个人的腰带上都用线绣着毒虫图案,既是诸天教教徒身份的象征,也表明了各家尊奉的蛊虫。赵霁远远望见,对蓝奉蝶说:“那是你的手下吗?聚在这里做什么?”
蓝奉蝶认出站在草亭前长髯过胸的干瘦老头是乌比古的心腹辛九富,对方也看见了他,即刻飞奔到跟前行礼。
“教主,属下们已恭候多时了。”
蓝奉蝶问:“你们怎知我会来?”
辛九富说:“最近黑风谷余孽活动猖獗,各地相继爆发了几场动乱,乌掌堂预计您从江南返回时会经过鹤州,命我等日夜驻守在此,以便随时接应。”
蓝奉蝶听说鹤州城的土司大人也受到逆党威胁,乌比古正在他的官邸贴身守护,命辛九富快随自己前往。
走近草亭,他发现在场教徒目光闪烁,好些略显紧张,当即伸手拦住赵霁。
赵霁这些天跟他历险不断,一遇动静当即警觉,那辛九富猛地转身朝他们投掷暗器,他手中的长剑已织出防御网,叮叮叮数声打飞三四枚毒镖。
刚一动手,草亭的顶子哗啦掀飞,那里面藏着十几来不灭宗党徒,用连弩朝他们疯狂射击。待他们躲过箭雨,亭子下的诸天教叛徒接力杀到,各种长短软硬兵器劈头盖脸招呼上来。
蓝奉蝶和赵霁再次陷入腹背受敌的围攻,第一轮激战就杀得尘土飞扬,血流成河。
最后一名叛徒倒下,四周已乌压压围满敌人,变过脸的白星河和谢岚押着一个面部畸丑的黑袍大汉走出阵营,高声威胁道:“蓝教主再行顽抗,令弟就要身首异处了。”
乌比古大喊:“教主,鹤州分坛已被叛徒攻占,土司大人也遭了毒手,你快走,别管我!”
蓝奉蝶惊怒交加,叱问匪徒:“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当然是从你们这些窝囊废手里夺回大权,将诸天教重新发扬光大。”
一个体格雄壮的蛮装男子出现在谢岚身旁,他皮肤黝黑,相貌英俊,双眼下隆着两条丰厚的蕴含笑意的卧蚕,露笑时又满溢邪气。看音容不过二十出头岁,却是满头银丝,如披霜雪,绑着一条殷红的抹额,上面镶嵌十几块白色的小方片。
这抹额名叫“赤纛”,乃人血染就,上面的方片则是用人骨打磨,传说黑风谷妖党用饲养毒蛊的方式选拔勇士,让营中健儿相互厮杀,胜利者挖出战败者的头盖骨打磨成方圆不等的饰片嵌在赤纛上,饰片的数量直接反映本人在团伙中的地位。
从这青年戴的赤纛推断,他应当是本次鹤州变乱的敌方头目,放过豪言便自报家门:“我叫游不返,是十五年前被你害死的茨岩土司家的后人,这回专程来找你报仇。”
那茨岩土司当初与邻近寨子的土司结怨,用蛊毒加害对方,被蓝奉蝶查获后畏罪自杀,亲族离散逃亡,却原来有一支投靠了黑风谷。
那游不返说话拔出腰间四尺长的九环大刀架于乌比古颈间,扬言三声之内蓝奉蝶再不投降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