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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的人！
“不要－－别－－”李自在梦呓，十分不安稳。“不－－”
很快地，管事回来了，他不只带来了大夫，还带了几个碳盆与柔软的铺盖过来，几名婢女跟在他身后入了院子，开始洒扫起来。
大夫给李自在诊了下，“只是受了风寒，待高热发完，出了汗也就好了。”
好端端的都能受了风寒，如玉四下一扫，小院已经乾净了许多，碳盆哔哔剥剥作响，壁灯也都点上了，暖和明亮了起来，与来时天壤之别。
如玉忽然便想起李自在要帮药农时的坚定神情。我也曾困苦过，饥饿到没东西果腹，那真的是，非常难受......
看柳家人的态度，他在浣南的日子，她已经可以想见。
她忽地用力按了按心口，那里正剧烈地发疼。
见李自在一时半刻不会清醒，如玉给了管事一张银票子，低声道：“劳烦管事给他备些药膳补汤，也添点保暖衣物，以柳家的名义.....我明日再来看他。”
她心下打算让李自在好好恢复上几日，可嘴里却说著明日来。如此，这客院管事才不会又怠慢了他。
管事连连点头应是。
如玉这才回了将军府。
一夜无梦。
隔日，如玉直睡到过了正午才醒。
她还未来得及用午膳，七管事便过来报，宇文递了拜帖，正在府外候著。
他此次想拜会的人是如玉，因此管事并未将他迎进门来，而先过来通报。
对了，宇文......
如玉连忙梳妆打扮妥当，她正也急著要见宇文。
“你让他在门外候著吧，我去外头见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并未将宇文请入府中。
“宇文......侍郎？”
宇文见了人，心中大石落地。
“如玉。”
如玉试探道：“相爷，十二时辰？”
“是我。”宇文直接道：“你要我拆成三日四时辰，不过我们只出去两日。”
果然是他。
宇文急道：“此次我并未出事，突然昏厥倒地，是否是你那头......出了不好的事。”
“藏锋闯入新房，刺死了我与李自在。”如玉道：“李自在为了护我，在我面前被捅穿胸膛。”
宇文咬牙，神情闪过一抹阴冷。“正雍帝......不，八皇子！”
“看来确实不是陆无双下的毒手，想必前世相府中，也是藏锋溺毙了我。”如玉心有馀悸道：“而他现在人还在颜府，他是我爹旧时战友，也是为保护我爹才负伤退下战场，想要弄走人怕是不容易。”
宇文安抚道：“莫要惊慌，他此时应当还未被八皇子所用。”而他也尚未封侯拜相，离间颜家与他并无意义。只是，“八皇子......这一次，没了本相，看你如何能再夺位称帝。”正雍帝，这笔帐，他会逐一同他清算的。
“如今太子已经入狱，五六皇子昏聩无能，难不成，你要支持七皇子？”
“自然不会，便是七皇子暗算我，将我推下悬崖的。”宇文眯眼道：“大雍可还有一个众人都不知道的地下九皇子。至于八皇子，痛失所爱的滋味，本相会让他好生尝尝的。”
正雍帝现在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只能夹著尾巴周旋在众兄弟之间，要朝他的内院出手，下个绝育药打胎□□，在正妃侧妃之间栽脏嫁祸、挑拨兹事，让那王茹儿出事，可是相当容易哪。
如玉打了一个寒颤。
宇文道：“如玉，你且莫怕，我会护好你的。”说罢便想起先前他也信誓旦旦允诺，结果她转头便遭了正雍帝毒手的事，急补充道：“这次有了全面的底，肯定能将所有不对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藏锋那边你先别担心，他还未被买......若你真害怕，我会想办法把他弄离颜家的。”
“唔。”
两人说完，一时无言，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宇文看了看她俏丽的面容，握紧了手心，两日前看著她与李自在拜堂时心如刀割的难受感翻涌而上，他思量了下，道：“如玉，我－－”
“颜姑娘。”如玉打断他。“叫我颜姑娘。”
“颜姑娘。”宇文扯了下嘴角。“颜姑娘，我前几日允诺的话依然算数，这一辈子我......我会等你，也再不会逼迫你与颜家。”他垂下眼道：“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了躲开我，仓促地做下任何决定，远走浣南......”
如玉轻轻应了一声。
“我，我其实很感谢。在我睁开眼，意识到这是十五这年的时候。没有相府，没有正雍帝，没有陆无双，没有为人妾，大好的年华，一切都过去了这么久，却也都还未发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便又隔世，但是，能重新来过，能重回此世，我很感谢。”
“在意的人都还安好，颜家也安然，那些药农的悲剧，柳家，什么都还没开始，都还可以改变与挽回......”她放松了一口气。“还有你，还有我们之间，知道了你那边的事，你的承诺，也让我放松许多。”
如玉朝宇文一笑。“我很轻松，今日睁开眼的时候，前后几世加起来都没有如此放松过了。我不会为了避开你而仓促草率做任何决定的。”她哼了一声。“户部的一个小侍郎，现在的颜家还怕了你不成，失去陆家那条捷径，你不知道还要在户部混多久呢，我可是飞扬跋扈的阁老孙女，我爹也封侯在即，马上就成侯府嫡女了，用权势都能压死你，哪里还怕你。”
死过第二次，这一次，她的心境很不一样了。
如玉抬头看著湛蓝的天空，深秋的日照，烂亮而温暖，整个街道沐浴在缓黄金光之中，一切彷佛都明快了起来。
宇文也感受到了如玉的改变，她的眼神明亮，眉眼间不再带著挥之不去的郁色，笑便是真的笑，那是一种心中有所笃定，即使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在这人世间也有所归属的坚定感。
宇文也跟著笑了，笑容很浅，很真。然后他听见如玉说：
“但是浣南，我还是要去看看的。因为那是，我如今喜欢的人生长的地方。”
宇文瞬间便僵住了。
这也是她这几日才依稀察觉的事，直到李自在挡在她面前，鲜血溅上她的那一刻，才清晰肯定起来。
如玉轻声道：“宇文。我喜欢他，李自在。他大概是没有你好，相貌不如你，学识不如你，只是一介平凡商贾，地位更是不如你......可除此之外，他的哪处都吸引我。即使不为了躲避你，不为了逃离京城，我仍旧想嫁他。”她说罢觉得面上有些烧，不自在地调开目光，把脸转到另一边去，却意外与人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