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为其主
树叶沙沙作响，每一棵树的影子都朝着张牧思的延伸，顷刻间，被清出的空地填满了树影，与此同时，阳光依然直射到张牧思的身上，他意识到脚下的影子，绝不是真正的树影，而是某种……别的东西。
他所身处的位置是红杉市红杉林的一角，这片红杉树林的历史比这座城市还要悠久，它们宛若屹立了千万年般庄严、静谧。作为本地人，他从小就听着红杉林的种种传说长大，他想起自己的爷爷曾告诉过他，红杉林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任何对红杉林进行了大肆破坏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无数试图从红杉林获取资源的商人都死于非命。
他从没相信过那个终日酗酒的糟老头的话，但今天，他再度想起了这番话，心头不免一惊，尸体神秘消失，树影汇聚脚下，莫非真是红杉林的诅咒？
“四方神灵，小子张牧思，世代居住在这座城市，今日因公越线，实属无奈，他日定当十倍植回。”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信一信反正不花钱的心态，他双手抱拳，敬了天地，见自己脚下的树影褪去，他松了口气。
接着，他注意树影褪去后在自己的不远处留了一块，正好奇时，季良影的尸体从那块阴影里浮了上来。
“啧，怎么把他还回来了，算了，这崽子细皮嫩肉，放着不管，过阵子就被分解，当个肥料正好。”
张牧思不再挂心季良影，转而看向黎江雪，自从这个年轻的女孩被他打到树上后，一直昏厥到现在，目前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走到黎江雪面前，端详了会儿她的容貌，不禁觉得就这么杀了挺可惜，这一战自己的精锐下属死了一半，若能将她收为己用，不仅能弥补损失，说不定还能干掉薛峰和任潞，成为董先生的心腹。
“别胡思乱想了，对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眼睛放光，你也不嫌丢人。”
忽然自背后响起的话语让张牧思吓出一身冷汗，他行走江湖多年，最大的武器不是异能，而是出色的记忆力和听力，他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这是季良影的声音。
他转身，紧接着后撤几步，和说话人拉开距离，接着定睛细看，不久前被自己扭断喉管的季良影，现在居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站在刚刚倒下的地方，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大白天见了鬼。
异能者和常人只看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但是老练的异能者都有一个辨别异能者的技巧，那就是依靠气味，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散发出荷尔蒙气味，这种气味由激素和皮脂腺分泌物混合而成。
而异能者的荷尔蒙气味则与常人不同，其中的不同之处，只有感官被强化过，且经验丰富或经过专门训练的异能者才能嗅到，张牧思从季良影身上嗅不到一丝一毫属于异能者的味道，他可以断定，季良影就是个普通人。
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他困惑，他可没见过能够死而复生的凡人，总不能自己外出整个活儿，就恰好遇上圣人转世了吧。
“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还活着呢。”季良影扶着自己的头，他只觉得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里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地面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他的倒影是一个有着黑色金属外壳，身上流动着蓝色液态光的人形物体，至少两米高，恐怖骇人，宛如一位身着铠甲，为死神而战的勇士。
他与这个黑色怪物对视的瞬间，一股亲切感从心底升起，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关于它的信息。
“虚影之王……”口中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镜面破碎，二者归于一体，随即从梦中醒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望着死而复生的季良影，张牧思打起了十二万分警惕。
“不用紧张，”季良影倒是轻松悠然，他伸出手，发出了邀请，“我们谈个生意怎么样？你老板给你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张牧思笑出了声，伸出手朝着季良影伸出了中指，“我还以为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大彻大悟，必要高论，想不到你居然想用钱收买我，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季良影笑了笑，解释道：“这其中可能有一些误会，我的意思绝不是‘他出多少，我给你双倍’。”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牧思心头升起一丝不安。
“他给多少，你按双倍给我，我卖你一个给我当狗的机会。”季良影说，“我的狗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林小姐与我私交甚好，到时她成了市长千金，有我一份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一根骨头，这样你那死的没什么意义的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你找死！狂风，听我号令！”被季良影一顿羞辱，张牧思怒火中烧，双手舒展，顿时山林间狂风呼啸，“今天你就算是九命狸猫，我也要让你不得超生！”
“操控气流，很不错的能力，可惜你用它犯下滔天大罪！”季良影质问道，“既然有这份能力，你为正义的一方效力，同样能够飞黄腾达。”
“这座城市哪里有什么正义？你以为你在做的事就是正确的吗？”数道龙卷在张牧思的周遭成形，他指着季良影质问的同时，龙卷飞袭而去。
数道龙卷在季良影的位置集合，爆发出强劲的风压，季良影躲过这一击，朝着最近的树木飞奔，边跑边说：“当然，林弘阔成为市长，他会改善异能者的就业情况，创造更多适合异能者的岗位，让他们不必去和普通人拼的你死我活。”
“你个蠢货，林弘阔、董仲颖，甚至是其它几个候选人，他们每个人的竞选口号和承诺不同，但一旦上台，他们都会变成一个人，一个名为‘市长’的人。”
张牧思一挥手，数道高压风刃破空而去，将季良影躲藏的树木斩成数段，同时他快步向前，打算采取近身战。
季良影避过风刃，却被张牧思成功近身，后者打出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将季良影崩飞数米后，双手负背后，接着骂道：“你觉得你在为正义而战？林弘阔这种大资本家，从头到家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收起那套自我欺骗的说辞，我们不过各为其主，谁上台，谁的幕僚、下属、党羽就能做人上人，你和我，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