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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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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添财的要求不过分,毕竟,这么一大笔银子拿出来,什么都凭证都没有那才奇怪呢。刘家兄弟自然是没有二话的,他们三人商量了半天,定好了文书各项事宜,书写下来,去了衙门找了已经升职的蔡主薄。很快就在衙门里背好了文案,宋添财给了三百两银票,刘家兄弟马不停蹄的去忙冰窖的事情了。

回去之后,宋添财把文书往赵言修面前一推让他收好,表示这玩意以后就是赵言修自己的投资收益了。若不是赵言修还没自己立户,有赵家的在旁窥伺,宋添财就会直接用赵言修的名字定契约了。

赵言修有些不愿拿,觉得宋添财这是把他当外人,算的忒清楚了。宋添财没想到自己这小弟性子这么左,有银子拿还不乐意。宋添财其实想的很简单,财帛动人心,即使是亲兄弟还能为钱财反目呢。

在前世看得太多,好朋友好兄弟开公司,最后闹的不欢而散。为的是啥,不就是票子吗。宋添财真不想和赵言修有这么一天,所以,处处把两人的钱财分的很清。他认为做的很自然,却忽视了赵言修的意愿。

现在赵言修一闹脾气,宋添财就自我反省了。赵言修待他一片真心,自然不在意钱财,自己非得和他分的清清楚楚,不是伤了他的心吧。他这样做,何尝不是一种不信任和生分的表现。赵言修一片赤诚,可自己却用待合作人甚至客户的心态对他,确实有些不公平。

这么一想,宋添财立马惭愧了,赵言修这个土豪都不怕自己被骗,他这个小贫农还怕什么前世他一生精明,不占人便宜,但也不会被人占便宜。这也是吃了不少亏才修炼出来的,因为被骗多了,就不再敢信任何人,把自己的心全部掏出去。所以,就算是和相熟相交之人,也要在钱财上分的一清二楚。

他的信条就是不去用金钱测试交情,也从不给别人这样的选择机会。因此,在前世他钱大把大把的,好友也有不少,可真正能毫无防备,托付后背的却是一个也没。曾今的那位儒商大哥就说过,宋添财他这人瞧着大大咧咧,心防却是最重,对谁也要留着三分真心。

话虽然不好听,却是最贴近不过。谁让宋添财是白手起家,他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傻里傻气的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呢。都是生活逼的,日子久了,吃的亏多了,心眼自己就多了,脾气也就硬了。要不,自己不奋起,也就没有后来的暴发户了。

不过,现在的日子宋添财过的十分的满意。赵言修这个小弟也是他认可的,并且十分信任的。既然如此,他何必老是斤斤计较,要和赵言修分的一清二楚呢。自己又不是那样亏人占便宜的人,赵言修待他的好他记着,难道就不兴他现在以后一直对赵言修好吗。

不是宋添财自夸,赵言修文采武功虽然胜自己许多倍,可要是谈怎么发家致富,那他就是拍马也比不上自己的。自己现在借赵言修的银子做本钱,以后,赚多少除了本钱都分赵言修一半不就行了吗。

再说,如赵言修这般大手大脚,还是得自己给他置办些生钱稳妥的产业。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吃喝不愁的日子才是正经。当然,有了本钱,自己也能尽快的挣到银子,挣钱的选择也多了许多。

这么一想,宋添财也不在抗拒赵言修的银子了。不过,做生意有风险,宋添财可不是什么愣头青,不会把身家都放在买卖上。要是一个不测,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欠着赵言修的外债,不得把人坑死。

所以,他只跟赵言修借了三千两银子。剩下的告诉赵言修千万别动了,这都是应急的银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用。以后,置办家业买田地什么的,宋添财豪气冲天的表示,让赵言修跟着他混就行了。

刘坤武兄弟做事很是迅速,虽然过年没什么人出工。但在银子面前一切都好说,很快就开始建冰窖。凿冰,运冰,打冰,藏冰,二三十个大老爷们,大半夜的开始干,浑身上下都是包着羊皮子,一道三更就歇了。

刘坤文有经验带头干,刘坤武也不多让,才不到十天的功夫,两个人都要瘦了好几斤。这让去看看冰窖进度的宋添财很是咂舌,没想到就藏个冰要这么费事。他还以为,这天寒地冻的,就在屋子外面用水冰成冰,往地窖上一搬就成了。

没想到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要是没干过,这光凿冰就成大问题。再看看刘家兄弟忙得累成狗,宋添财忽然觉得出个三百两什么事都不用忙就能分个四成也确实是赚了。要不是刘家兄弟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怕是也不会拉他入股。他除了出银子,半点忙都帮不上。

看着正上轨道,若不出意外,一入夏就能挣钱。宋添选心情大好,回家之后,专门给万氏送了不少吃食过去。让她帮着把东西给送到自己堂姐宋桃子家,意思意思,虽然自己不去动手,但后勤工作他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万氏也知道宋添财正和她女婿做买卖,虽然不知道宋添财拿了多少,可瞧着她女儿女婿的口气,反正是一笔大钱。她本就觉得宋添财有本事,这么一来更是如此,巴不得和宋添财再多亲近亲近,以后,也给自己儿子拉个好靠山。

她女儿可说了,这女婿的买卖宋添财出了大力,以后,自己的儿子宋添金要想跟着女婿干也能有个说法。毕竟,宋添金可是宋添财的堂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在众人眼里都是老宋家的人。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万氏忙着娶媳妇都拉着陈桂枝参考,打定主意要这妯娌好好相处。陈桂枝可是宋添财的亲娘,她的一句话有时候可比上自己说千句百句都强,可不得待好些。

过年的日子一眨眼就过了一半,很快就到了元宵节了。镇上这一天铺子酒店都开业了,宋添金一早就去酒楼做活了。而宋家的茶水铺子却没开业,他们主营跑商的客人,这还未出正月,一般人是不会出远门的。

宋添财也就不着急开茶水铺子,开春之后,他就准备趁热天气好和赵言修去跑一趟泉州,赶在三伏天之前回来。可在走之前,却是要把家里给安顿好了,不然,宋家老老小小的,他出门在外也不放心。

何况,还有那么几双对宋家时刻盯着的眼睛,恨不得要咬下宋家一口肉下来才好的人在。而宋大山虽然现在稍稍硬气了些,陈桂枝行事也不似从前,但要宋添财真正的放心却是不能够的。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让陈大石他们去种藕了,要是没做这个安排,倒是能让陈大石和林小满住到宋家来。给宋家镇镇邪,威慑一些那么不怀好意的人。

现在陈大石和林小满一心都扑在了种藕上,一时间倒是抽不开身来了。其实,他十分的看好自己堂姐那一家子,特别是刘坤武。做事有勇有谋,身后还有得力的亲戚,若可以,希望他能替自己照看一下宋家。刘家村与宋家村相距也不远,等到时候,他倒是可以和万氏说一声,接刘家两个孩子来住上一段日子,这样,在镇上开铺子的刘坤武倒是可以就近住过来。要说,还是宋家村离着镇上近些。

为了心中的小算盘,宋添财打算好好的拉近与宋大海家的关系。要出门前这么一盘算,才发现,宋家真是人丁单薄,太没依没靠了。若是再和宋大海一家疏远,在这村子上怕就更显得势弱了。哎,宋添财终于明白在前世为何村里的那些老太太老爷子要生那么的孩子了。在庄户人家,真没什么比劳动力和青壮年更有底气了。

趁着元宵节,宋添财提议全家人去镇上赏灯去。还请了万氏和宋大海,不过,宋添金晚上回来陪他们,他们也就没去凑这热闹了。于是,宋家五口人,坐着牛车,下午的时候就出发到镇上了。

十五元宵节,镇上分外的热闹。宋小宝在牛车上睡了一路,一到镇上就神气活现了。在镇上找了专门存牛马骡子的地方,这地方是官府派人专门开设的,是给乡人们歇畜生的地方。每次要给四文钱,一般庄户人家舍不得这钱,都是留个人在镇上空闲的地方等着。宋家来玩,自然是不会吝啬这几文铜钱的,安顿了牛车,领了牌子一家人就开始去逛街了。

太阳刚刚夕下,西街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小摊子,有卖脸谱的,有卖糖人的,有卖荷包绣品的,更多的却是卖汤圆和灯笼的。那些灯笼扎的十分精致,兔子灯,荷花灯,树地灯,宫灯,纱灯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而大部分挂在摊子上的花灯下都卷着一张小纸卷,这纸里写的是老板出的灯谜相应的答案。要想不花银子得花灯,那就猜谜。这也是商家吸引顾客的一种手段。这么一来,元宵节的气氛也越发浓烈了。

宋小宝在陈桂枝的手臂上坐着,一入眼就盯着兔子花灯不眨眼了。扯着陈桂枝,指着兔子灯道:“奶奶,兔子,兔子,小宝要兔子。”

那摊主也是个机灵的,瞧着宋家一行人穿戴都不错,宋小宝又肯定是个受宠的。立马上前取下挂着的兔子灯,笑着对陈桂枝道:“大姐,您家孙子的眼光真是极好。这兔子灯是我们村老师傅扎出的骨架,最是轻盈结实。还有这彩纸,都是一张张粘上去的。这一片摊子上,就没有谁家有我这兔子花灯做的精致好看的。您看,这大过节的,您给您孙子买一盏吧。”

说完,那摊主就把兔子灯的提棍直接递到宋小宝手旁了。宋小宝却没拿,只是眼巴巴的瞧着陈桂枝,好像再问陈桂枝,他能不能拿。宋添财再三强调,教育,不让宋小宝拿陌生人的东西。

宋小宝也还算有记性,都记住了,虽然喜欢这兔子灯,可也知道眼巴巴的磨着陈桂枝,自己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就接下了。陈桂枝一看宋小宝这神情,恨不得把心都讨给他,何况一个小兔子花灯,立马爽快的掏了银子买了这灯,难得大方了一次,没有费时的讨价还价。

宋小宝得了兔子灯就心满意足了,眼睛也不去看别的花灯,就一心一意的忙着兔子花灯。宋添财的眼睛却瞄着周围的小吃摊子,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还别说,这铺子上的小吃品种还很多。有抄手,饺子,面条,烧饼等一般吃食,还有各色汤圆,特别是有一家小吃摊子上摆满了小碗,那碗也就比酒杯大上一些,每个碗里有两个汤圆,吃的人十分的多。

秉持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哪儿人多往哪走的原则,宋添财无比迅速的加入到了排队的行列之中去了。

、第49章 生病

好在人不是太多,很快的小摊子上就空出了一张桌子,宋家五口人坐了上去。这时,宋添财才知道,那小碗里是不同馅料的汤圆,有红豆沙的,芝麻馅的,肉馅的等。咸的,甜的,辣味的都有,宋添财每份都要了一小碗。

最后,宋添财还是觉得甜味的最好,芝麻,花生,豆沙和山楂,味道都不错。其他的就一般般,好在他没要多,倒是没剩下。不过,就是这样,宋添财也感觉自己有八分饱了。

这才开吃了今晚的第一个小吃,宋添财觉得他中午就不该吃饭的,那样就可以留着肚子吃小吃了。陈桂枝边吃边心疼,一碗两个就要两文钱,一个都一文钱了,这味道自己在家也能弄。不过,儿子难得的有兴致赏花灯,即使贵了,陈桂枝也不会开口扫兴的。

吃了汤圆,众人接着逛。宋添财边走边猜灯谜,可惜,没一个中的。反而是赵言修几乎是全中,那些摊主瞧着赵言修这么凶猛,都要哭了。要不是大过节的不好揍人,一个个非得胖揍这貌似砸场子的少年一顿才好。

宋添财跟着赵言修走在旁边,接受着摊主们刀子般的眼神,完全没丝毫感觉。这是凭赵言修聪明才智赢来的,又不是坑蒙拐骗弄来的,他只为自己小弟感到骄傲。至于那些人闷闷的眼神,宋添财表示,那绝对是羡慕嫉妒恨,他就大度的不计较了。而且,他们也没在一家猜,而是每个摊子上最多猜三次,可没让摊主们亏多少。

宋家人手上每个人都平均拿着三盏灯笼,连宋小宝都左右手各一个,陈桂枝直感叹赵言修厉害。还觉得一开始花钱买兔子灯实在是太不明智了,这儿赵言修光赢得兔子灯就有三个。连买的一个,都快能凑成一桌了。

宋小宝倒是开心,提着左手的兔子灯看看,又晃晃右手的荷花灯,就没有歇着的时候。因为一行人提的灯太多,一看就知道是战利品,没法子,有人一盏同样的灯买四五个吗?

所以,那些卖灯笼的小摊子们,一瞧见他们过去,立马收了挂着猜灯谜的纸条。宋添财和赵言修相视一笑,瞧着这些摊主做小动作的模样,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走了一路,刚刚又吃了干汤圆,众人都渴了。可惜,这些摊子还真没有专门卖水喝的地方。宋添财干脆带着宋家人去面摊要了两碗面,又添了几文钱,让摊主送上了两碗面汤。

宋大山和陈桂枝喝一碗,宋添财和赵言修喝一碗。至于面,就都交给了宋家老夫妻,宋添财表示他真没肚子吃了。不然,他也不会只要两碗面,还顶着摊主的白眼带四个人坐下。好在自己另给了几文钱,不然,吃个面说不准都得被嫌弃。

灯也看过了,小吃也尝过了,掐着时间,宋家人就要回家了。晚上天气冷,宋家的牛车上早就钉上了车箱。虽然做的有些丑,也能挡风能遮雨就行了。宋小宝早就被小被子包好了抱在陈桂枝怀了睡了。

宋大山要驾车被宋添财赶回了车篷内,他自己出来驾车了。不过,天气也真是冷。带着大帽子,皮手套,风还是呼呼的往身上吹。而赵言修非得要坐在宋添财旁边,给宋添财搭了棉被挡风,怎么说也不进牛棚车箱内。

宋添财要说急了他,赵言修立马说道:“我有功夫,能扛得住。大哥,只准你在外赶车,怎么不准我在外坐着,这可不行。大哥,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能小看人。”

宋添财难得的笨嘴笨舌,心中暖暖的。也不赶他了,两人挨着坐,互相挡风,用旧棉被挡着下面,果然暖和了很多。

等回了家里,不出意外,每个人都被灌了陈桂枝的爱心姜糖水。宋添财和赵言修是重点关注对象,一碗不行,还得喝上两碗,两个人都快喝的眉毛都皱了。不过,有陈桂枝在旁监督,宋小宝又看着,再难喝,两人还是喝的一干二净。不然,给宋小宝做了坏榜样,以后要是宋小宝不愿喝姜糖水,来一句:“爹爹,小叔也不喝。”他们一定会被陈桂枝念叨的耳朵起茧子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宋添财就爬起来做早饭了。昨天大家都玩累了,宋大山和陈桂枝难得的睡到现在还没醒。

昨天吃了汤圆,宋添财就熬了白米粥,又给宋小宝熬了个花生糊,怕都是稀的,不顶饿。还用昨天剩下的糯米粉蒸了最简单的糯米糕,瞧着家里有现成的黄豆,直接上锅炒了一会,端到院子里磨了成粉,沾糯米糕吃,特别的香。

饭刚刚上锅,陈桂枝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对着宋添财道:“快,添财,快去陈家村找陈大夫过来。小宝发烧了,烫得很。肯定是昨天着凉了,快去。”

宋添财听了心里一慌,这儿可不比现代,宋小宝才这么一点大,一个不慎就会出事。宋添财不敢大意,立马驾了牛车往陈家村赶。心里不断自责,他不该昨天带着宋小宝去镇上看灯的。小孩子那么小,抵抗力那么弱,他太不禁心了。

宋大山在屋子里用酒擦着宋小宝的咯吱窝和手心脚心,陈桂枝把屋子里的火添得旺旺的。瞧着宋小宝眼睛红红的,神情恹恹的,心中别提多难受了。对着宋大山道:“肯定是我昨天没包好小宝,才让他染了风寒的。这可怎么办,他这么小,多受罪啊。都怨我,都怨我。”

宋大山又不会安慰人,只会说:“是我不好,我昨天没看住他,让他玩疯了。肯定汗湿了,又被冷风吹了,一冷一热的才得发烧的。”

好在宋小宝发烧发现的早,又不严重,用酒擦了全身,用敷了半天的毛巾,很快就退了热。等陈大夫被宋添财接到宋家来,宋小宝已经不怎么发热了。陈大夫把了脉,点点头,对着宋家众人说道:“没事,就是邪风入体,肺气失宣引起的。这冬日天气冷,孩子穿得多,你们家炭火又烧得足。到外面去,再回家,一冷一热的,他也就冷着了。好在烧已经退了,我再开两幅药吃吃,也就大好了。这段日子你们给孩子吃点清淡的,最好弄些梨子我再配些药材一起炖。不然,等开春了,怕是会咳嗽。”

陈桂枝连忙点头,宋添财跟着就去拿药方,准备去镇上拿药了。知晓宋小宝没事了,宋添财才放下心来。他真是太大意了,忘记了宋小宝不是大人,没多为他考虑。如元宵节,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他还带着宋小宝往前凑。要是有个人有风寒,就能把宋小宝传染到。

太失策了,宋添财心中满满的都是懊恼。忽然,宋添财一愣,他刚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赵言修。不对,赵言修的屋子里绝对能听到陈桂枝的喊话。

而赵言修绝对不是那样袖手旁观之人,他没出现,那就表示他真的没听到,或是他听不到。这么一想,宋添财一惊,立马去敲赵言修的门。可惜没人应,宋添财赶紧推门进去瞧瞧。

赵言修脸都是红的,宋添财一摸他额头,滚烫滚烫的,吓了一跳。赶紧请了陈大夫过来瞧瞧。陈大夫把了脉,摇摇头道:“添财,这孩子烧得厉害,你先赶紧去找烈酒,帮着他擦全身。我现在立马去熬些药过来,呆会给他喝下。记住,给他浑身都擦上酒水,最好搓热了他身子才好。”

宋添财不敢耽误,立马抱出宋大山的白酒,倒在木盆里,用布拧湿了,脱了赵言修的衣裳开始给他擦。赵言修烧的糊糊涂涂的,嘴里一会喊着:“爹!”一会又喊“娘!”。宋添财心里听的一抽一抽的,想到赵言修不过才十六岁,一下子就失去了护着疼爱他的双亲,平时装得再淡定,再从容,可心里的伤却是一时半会消不掉的。

慢慢的给赵言修擦着身子,听着赵言修一声一声的喊着爹娘,宋添财差点掉了眼泪。为赵言修,也为自己。他是九岁没了爸妈的,其实,在那之前,他爸妈也就一年回来见他一次,又要出去打工了。

可在他爸妈没了的时候,宋添财还是感到惶恐无助,好像天塌了。但他没有时间伤心太久,因为他要生存下去。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家里的活计又重,学费,生活费,样样要钱。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帮着爷爷奶奶做些事情,让他们能多歇会。

可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起自己的爸妈。想着他爸以往回来时候给他带的玩具,想他妈回来时把他背在身上带着去镇上给他买衣裳买好吃的。还想着,他考一百分得奖状的时候,爸妈摸着他的头笑得那样开怀。

可都没了,都没了。那个时候,宋添财虽然小,也从不在人前哭泣,只会在夜里想爸妈的时候,默默的流眼泪。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宋添财从不哭出声来,可心里的酸涩苦闷却从没少过一点。

再然后,爷爷奶奶也离他而去,他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饿不饿,冷不冷,再也没有人护着他疼着他。他一个人在外打拼,苦了自己受着,累了自己扛着,宋添财那个时候就对自己说,他要活的好好的,不然,对不起在天上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对不起,自己吃的那些苦头。要活就要活出人样来,不能给家里人丢脸。他一步步咬牙做到了,可心里却空荡荡的。

现在听着赵言修这样喊着爹娘,宋添财有些酸有些涩,更多的却是怜惜。他太明白父母对孩子的重要性了,同时,也对赵言修更多了几分心软和包容,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他懂赵言修,更希望能让赵言修补上心了缺的那块。

擦了大半个时辰,陈大夫熬好了药送了过来。宋添财一口一口的喂着赵言洗喝下去,又不停的给他换敷着的帕子。到了中午,赵言修才退了烧,宋添财把他捂严严实实的,又喂了一碗粥才让他睡了。

因为在照顾赵言修,宋添财怕沾惹了病气,不敢去宋小宝那儿。也让陈桂枝夫妻两个专心照顾小宝,他就在这边照顾赵言修。不要让两边都感染了,那就糟了。

隔着门,问了问宋小宝的病情,发现没什么大事,吃了药喝了粥已经睡熟了的宋小宝,宋添财才放了心中的一半的心。

回去守着赵言修,就怕他再反复发热了。好在一下午,赵言修都没再发热,看样子是稳定了。等太阳下山了,赵言修才慢慢的睁开眼,就瞧见趴在他床头已经睡着的宋添财。

其实,他发烧的时候是有些意识的。只不过,心里烧的慌,又好像被压着什么东西似得,说话说不清楚。他知道宋添财帮着他擦身,也知道宋添财喂他吃药,更知道宋添财一直守着他。甚至,他能感受到宋添财为了掉的眼泪在胳膊上。

这还是除了父母,第一次有人能不计得失的护着他,关爱他。让赵言修不知该怎么表达,但却心里却是沉甸甸的,酸酸涩涩的。

宋添财也没睡得多熟,赵言修醒了,他也跟着醒了。一坐起来,伸手就摸了摸赵言修的额头,发现没热了,心里舒了口气。对着赵言修道:“言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些水,你睡了一天了,等待会我再给你拿些粥吃,填填肚子。”

赵言修喉咙有些沙哑,却还是道:“大哥,我没事了,你去歇着吧,你守着我一天了,也累了。不然,不要我病好了,又把你累着了。”

宋添财笑了笑道:“没事,我刚刚睡了一觉,精神好着呢。”

、第50章 开春

赵言修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宋添财摸摸鼻子,赶紧起身避开赵言修的小眼神,然后,端了碗温开水给赵言修润口。喝了水之后,赵言修的嗓子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嘶哑,可也就是感冒后遗症,没什么大事了。

宋添财这个时候才有心思开玩笑道:“你和小宝,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大夫说了,你先前大病了一场,虽然好了,可还要打打底子。像昨天晚上那样着凉确实要注意了,以后啊,不要仗着有功夫就觉得自己身子好。陈大夫给了开了药,这两天你先吃着。我想好了,你和小宝还是身子虚,要补。从后天起,家里开始炖汤,好好的给你们两个补补。”

在宋添财的理解里,身子不好除了生病就是体虚。那就最简单了,好好补补,炖汤做好吃的,吃食上到位了,休息足了,那就能把身子慢慢养回来。最好能弄些药膳回来,药补不如食补,把赵言修和宋小宝的身子调理的棒棒的,杠杠的。

赵言修扯了个笑,即使他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可他这么一笑,楞是笑得有点动人心弦。宋添财站在床边被赵言修这个笑容狠狠的撞了一下小心肝,他暗道:好在赵言修是个男子,这要是个女子,还不得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啊。

摸摸自己的胸口,宋添财好笑的摇摇头,他想这个干嘛。样貌是爹娘给的,赵言修这样子也算天生俊帅难自弃,他羡慕不来的。再说,他也不差嘛,好歹也算斯文书生一枚,曾经媒婆也快踏断宋家的门槛了。

赵言修却是一听宋小宝也有事,立马着急了,开口道:“大哥,小宝这么了?要不要紧,是不是我传了病气给他的。这可怎么办好?他那么小,要是生病了得多难受啊。”

宋添财赶紧摇摇头道:“不是,言修你别瞎想。小宝就是发了点热,已经大好了。都是我昨天带他去看灯,吹了风。大夫说,咱们家屋子里火盆烧的热,孩子乍一出去就受不了了,和你没关系。再说,你发烧却是上次大病之后身子有些虚,也怪我大意。没想到这些,让你吹了冷风,着凉了。你可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身上,孩子小,身子弱,是我们大人没带好。”

赵言修太实诚了,这传染的话题最是敏感。要是他是那些护犊子的父母,那还不得怨怪上赵言修啊。就如陈桂枝和宋大山,赵言修和宋小宝同时生病,这是他们没有感染这种概念,不然宋添财也不敢说他们心里就一点没介意。

他得赶紧打消赵言修的这些念头,不然,真给他娘信了,这不是破坏家庭和平因子吗。再说,他可不能让赵言修自责,这个小弟宋添财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委屈伤痛都喜欢憋在心里,是个开不了口诉苦的人。

赵言修和宋小宝都要吃些清淡些的,宋添财去鸡窝里抱出个老母鸡,宰了煨在了锅里。又在家里找了半天,弄了几个萝卜出来,切成细丝,滚了热油,放了调料,拌了一盘子萝卜丝。想想,又给宋小宝和赵言修一人冲了碗鸡蛋花。

宋添财记得前世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会给他冲这鸡蛋花喝。虽然他说不上有什么好处,但就觉得应该是很补的。不过,这东西要趁热喝,鸡汤熬着打算晚上给他们吃,现在却是用两个托盘,端着大米粥,萝卜丝和鸡蛋花去给宋小宝和赵言修吃。

先给宋小宝那儿端去,到了门口就被陈桂枝接手了。这次宋小宝生病可吓坏了陈桂枝,事事亲力亲为,就怕又有那边不到位,亏待宋小宝。宋添财瞧着有些憔悴的陈桂枝开口道:“娘,大夫说了,小宝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也不要多担心了,以后我们大伙多上心些就好了。我熬了鸡汤,等会你和爹一人吃一些。小宝病了,你们可不能再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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