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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碧如洗。
初夏的阳光均匀地铺洒在山崖之上。
透明的溪水像渗入了铂金似的在阳光下泛出一条条银色的波光缓缓漫过山崖,恍如无数条银链自崖顶坠入下方的溪流,翻滚流飞的瀑布不休止地冲刷着崖壁,纵情漫流。
瀑布的中央有一块岩石,在水面上隆起了一个石包,像一张下覆的莲叶,瀑布在叶面上均匀铺开,从崖顶跌落,撞击出万千水珠,似有人居高临下筛落的满崖浪花。
望着不远处雄伟壮丽的瀑布,佐助“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
爬,还是不爬,他真的觉得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正当佐助万分纠结着是不是要很丢脸地说“还是算了吧”的时候,身后天夜的声音却像紧逼着他的野兽一般可怕的响了起来。
“这是附近最小的瀑布,一会儿你就爬上去试试。”
“真的要……”
“怎么,你在害怕?”
对方过于冷淡的口吻截断了佐助尚未出口的话。
面对天夜「不过就是爬个瀑布」的挑衅语气,佐助的内心徒然升起一种「这人很欠揍」的想法。
佐助瞪着眼,用一双清透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表达出自己的对抗意识。
“那么来比试一下吧,如果你能击中我一招,我就再帮你找一个更小的瀑布,不限时间长短。”
喂喂,不是应该不爬瀑布吗!而且你不是说这是这附近最小的瀑布!佐助用一种「你欺骗我感情!」的目光指责天夜,但是他发现,无论过了多久,都只是自己在干瞪眼而已,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他根本看不到,还有在来这之前那个叫尹耶的家伙也是,从头到尾没跟他说超过五句话。抱着瀑布小一点就少一分危险和早就想试试央身手的想法,佐助同意了天夜的提议。
“好。”
因为他相信,仅仅一招他还是打得到的,无论对方有多强,不过也不能因此大意。
“公平起见,你说开始吧。”
“开始!”
几乎是话音刚落,天夜就出现在了佐助身后。
看着眼前徒然失去了人影的空地,佐助惊讶地张大眼,他能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身体才转到一半,就被天夜扣住双手压向地面,天夜曲起一条腿跪在佐助背上,“喀锵”一声冷冽的刀尖便抵上了佐助的脖子,毫无温度的清冽嗓音无情地宣布一个事实
“很遗憾。”
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在一瞬间的事。
一阵冷颤闪过脊背。
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几乎让佐助滞住呼吸。
真的是一瞬间。
如果央有意要取他性命的话,那一瞬间他就死了。
佐助只觉得大脑皮层一片发麻,心跳剧烈,震动着胸腔。
怦怦、怦怦、怦怦怦……
佐助借由吞咽口水的动作缓解情绪,拉回神志。
央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虽然依旧无法看到移动轨迹,但是这次有风,从身侧传来了被风刮过的感觉。
不同于以往。
不同于任何一次。
凛冽的风声刮过耳边,再感觉到气息的时候,就是刀抵上脖子的冰冷,和那人紧随而来的毫无温度的声音。
是单纯的速度吗?
快到令人乍舌的速度。
这个人果然……
“佐助,你以为忍者是说当就当,随便到可以随时退出又可以偶尔耍帅的职业么?”
清冷的声线从背后响起,这人的声音尽管平静,却带有令人无法喘息的压力。
天夜压低身体,靠近佐助的耳边,冷冽的刀光之上反射出那张遮挡所有表情的面具。
“如果你到现在还抱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真是令人困扰。”
无情的口吻,嫌麻烦的语句,狠狠地撞击了佐助动摇的内心。
央提出过招根本不是为了给他减少训练强度,而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赢。
难道不对吗?自己作为忍者的觉悟还不够。
这个人竟然轻易的就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佐助感到恐惧,这是除了天夜之外,第一次被素不相识的人看穿了心里的想法,所以他感到恐惧。这个人跟天夜不一样,说话毫不容情,尖锐冰冷仿佛看穿了别人一切的口吻让人感到恐惧,跟天夜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被天夜看穿自己的所思所想,是一种安心和喜悦,甚至有一种被了解的满足感,但是这个人……只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从你们当上忍者的一刻,就应该做好死的觉悟。为了谁,你在害怕死亡?”
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冷漠而充满攻击性的语言,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心的表面,直捣内部。
为了谁?
为了天夜,为了鼬,所以他存活至今,所以他害怕死亡。
这有什么错?
他不害怕战斗,可是唯独畏惧死亡。
他不想失去重要的人,更不想让那个血洗了他全族的人活在世上,他一定要手刃宇智波鼬!所以在此之前他没有死去的理由,也不能死去。
“「怎么办?」”
佐助猛然一怔。
“你现在这么想吧。”
冷汗滑过脊背,佐助打从心底感到深深的恐惧。
不只是一点,这个人完全知道他会想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想法无处遁形。
这个人是谁?
到底是谁?
有风吹来。
夹杂着青草气息的凉风从一侧徐徐吹来,几缕与天夜的发色几乎相近的发丝被风从肩头拂落,轻轻地扫过他的面颊。
“噗通。”
心中传来一声悸动。
佐助张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那一瞬间……
就在天夜回短刀的一刹那,他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眼神与天夜四目相对,企图看穿面具下的那张脸。
他的脑海中浮现天夜的脸。
如果是天夜的话,他完全相信跟自己朝夕相处了五年之久的同居人能够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
然而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强烈反驳,这个人不可能是天夜,天夜不可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也不可能让人打从心里畏惧,虽然那家伙表面冷淡又任性,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家伙,但是这个人……
佐助从那微小的细缝中窥视到了。
尽管相近,却是完全不同于天夜的颜色。像蓝色琉璃般漂亮通透的眼眸,不是天夜的颜色。
果然……
不知为什么,在得知这样的事实的瞬间,佐助心里竟然笼罩起一股小小的失落。
“污黑而腐朽,充满了黑暗和鲜血,这才是忍界的真面目。”直视着那双转过来与自己对视的眼眸,天夜的话语毫不留情,“你那妇人之仁、过于天真的想法,只会葬送自己。”
他记得曾经天夜也这样说过……
说忍界的暗污黑而腐朽,说自己的觉悟还不够。
忍界果真如此吗?
回想起自己切身经历的那个血夜,他开始有一点相信了,他甚至认为,如果是出自这人之口,他就能够相信央口中所说的就是真正的忍者世界。
因为他的阅历远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了。
围绕在这个人身边的空气,将他们隔出了一段距离。
而造就这个空气的,正是央的言谈举止和那身倨傲凛然的气息。
这个人分明站在这里,就在他的眼前,却有种身处于与他不同的时间的感觉。
要怎样才能获得与这人同等的力量?
要怎样才能追上这人的脚步?
他变得迫切地想要知道。
“战斗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忍者唯一能够抉择的,往往只有一件事杀人,或者被杀。”
天夜一面将刀插回刀鞘,一面从佐助的身上起身。不能自「天夜」的口中说出的话,全部借由「央」的身份转述。尽管他的确说过不教佐助任何忍术,但是最最基础和最底层的知识他还是应该让佐助知道,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从卡卡西那接过一个烂摊子的原因。
是别人也就算了,但佐助他绝不能放任不管。
既然选择了忍者这条路,就应该毫无彷徨地走下去,除了进别无他选。
为一点小事就畏畏缩缩,止步不前,他要的不是这样的「藏品」。
膝盖离开地面,佐助站直身体,他强压住内心的惊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重新与天夜面对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人从刚才到现在只想告诉他一件事。
告诉他最难的并不是攀爬瀑布,而是对着敌人挥下刀刃,痛下杀手。
确实他到现在还心存迷惘,就算说他是天真的小鬼也好,他就是无法动手去杀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可真正让他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央像极了天夜的说话方式。
从很久以前起,天夜就喜欢绕着弯子跟他说话,从来都是让他自己去理解话下的意思,永远不会正面说出答案。
这一点央很像。
但是又有不同。
每次在他理解过来后,天夜会微笑着看着他,但是这个人却是完全的冷漠,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随便他怎样去想……又或许央本来就没那意思,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然而这么一想,佐助不禁感叹起习惯的可怕。他习惯了猜测天夜的想法,所以对谁都是如此;他习惯了天夜给予的一切,所以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当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天夜之后,回过神来竟满脑子想的都是天夜的事。
和天夜一起窝过的沙发,和天夜成对的马克杯,冬日里有天夜体温的床……他想念所有有天夜存在的地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天夜身边,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翻过归来板跟天夜说:「我回来了。」
每次只要这么一想,在这里待的每一天都变成了难以想象的煎熬。
自己无可救药地喜欢着那个人,没有比这更糟又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天夜在知道自己心意后说出:「走开!」、「离我远点!」、「别碰我!」……前一刻还鼓噪不已的心就能瞬间冷却下来。
天夜讨厌男人那点,真的是让人非常头疼。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佐助抬眼正视天夜,对方给了自己很长的思考时间,这就证明他猜的没错,央想说的就是他自己得出的结论。
……这人怎么跟天夜一样别扭。
“很抱歉,”面具下的薄唇轻轻翕动,天夜又重新绕回原来的话题,“我必须得提醒你按照约定,你没得选了。”
这种礼貌的用语也很让人讨厌,根本就毫无诚意。佐助撇了撇嘴,“我爬就是了。”
“真是了不起的决定。”
你以为你是在夸小孩子吗……
“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把这个带上。”
天夜从腿侧的忍具包中抽出了一支苦无。
见到这支苦无的瞬间,佐助发出了惊讶的细小呢喃声。
因为苦无的手柄处刻有一个他眼熟的标记
“跟刚才的刀上一样……!”
他原本以为那只是装饰的花纹……为什么连苦无上也要有这种纹路?
是个人的标识吗?还是……跟央的忍术有关?
可他从没有听说有什么忍术是需要在苦无上做标识的。
而且除去标识这点,它大大的异于在忍具店贩售的苦无。
三叉戟的式样,标识……他好像在哪见过。
脑袋里有个模糊的画面,但他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
天夜并没有漏听佐助口中那句细小的夹杂着惊叹号的呢喃声。
天夜轻扯唇角,忽而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卡卡西说得没错。
连这种细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看来佐助对「他」真的很感兴趣呢,可若是这个「感兴趣」不是建立在怀疑之上,就毫无意义。
天夜把尖的一头捏在手里,有扣环的一头朝向佐助。
“只要拿着这把苦无,你就可以尽管往上面冲,不管掉下来多少次,我都会接住你。”
当年暗部在这个训练上全军覆没,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没、有、人、接。要在半空中找着力点很力,更别说改变什么运动轨迹,往往掉下来的结果就是一头扎进下面的跌水潭呛了个头晕眼花,然后顶着一双蚊香眼从水里爬出来,这个时候大概再爬个十来回就趴着回家了。
真是没用。
虽然这么想,但天夜完全无视了自己带他们去的是整个火之国最高的瀑布……跟他们相比,足见佐助有多幸运。天夜不仅为他找了一个小其数倍的瀑布,甚至还亲自接人。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
这一,他是考虑到佐助年龄尚小,实力有限,加上明天是缺二柱子不可的戏,慎重起见,所以选了这个瀑布。
这二,自然是因为跌水潭的深度。
这个瀑布刚形成没多久,所以跌水潭非常浅,只比从脚边流过的溪流深了一米左右。从上面掉下来,估计还没等头晕眼花,就要先跌个缺胳膊断腿,所以安全起见,他必须接。
但是现在有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他没抱过二柱子……
万一接住了抱不住那可就真的糗大了,不过只要二柱子不扑腾,应该是没多大问题。
佐助将满载困惑的目光投向天夜,显然他没明白带上苦无跟接不接得住他有什么间接或者直接的关系。
天夜没有理会,而是径自说道:“有一点我要先说明,不要在我接住你的时候乱动,掉下去就不单是一个落汤鸡而是两个落汤鸡的问题!”
噗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慎重其事的口吻让他有点想笑。在意这种问题,这家伙是小孩子么?……不过听说这家伙好像也没大他几岁。于是几乎没把「接坠往深处想,譬如「如何接」、「用什么方式接」等等,把这些完全抛诸脑后的单纯的佐助同学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见稳定完自己的面子,天夜少年开始说明最后一项工作也就是所谓的敲警钟。
“如果说爬树和水上行走是修炼的话,那么爬瀑布就是实战。在瀑面之上行走,开始试着冲上去,瀑布不比树木,要想在瀑布上扎稳脚跟,比爬树要困难得多,先适应水流速度和冲刷力道吧。拿去。”
佐助接过苦无,正打算抬脚踏上溪流的瞬间,天夜叫住了他。
“苦无不要拿手上。”
“啊?”意想不到的话,让佐助一头雾水。
“这对你冲刺很不利,放进忍具包里。”
“……为什么?”
“那把苦无只是我移动的工具。”
移动工具……?佐助低头看了看苦无上的标记。也就是说这上面的标记真的跟央那个神出鬼没的忍术有关?
“老实说你放哪都无所谓,不过你还是两手空空比较好哦,除了我刚才说的那点外,握在手上绝对很容易掉,到时候……”天夜轻轻耸肩,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着对方一副「你掉下来就不关我事了」的模样,佐助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实话,如果不是实力相差悬殊,他绝对会往央的脑袋上敲上一拳。
不过这样的家伙应该让他去尝尝天夜的说教,绝对是影级的,说不定能改掉那个欠揍的坏毛病。
“我知道了。”尽管心里有多少不爽,佐助依然顺从地遵照天夜的指示把苦无放进忍具包中。
有了前几天的训练,在水面上站立或行走都已经变得轻而易举,甚至连跑跳都能像如履平地一样轻松自如。
用一句话来说,无论是爬树还是水上行走他都已经彻底掌握了,既然瀑布是实战,他应该很快就能驾驭的。
望着眼前高耸的瀑布,佐助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两个字。
……大概。
佐助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瀑布上冲。
“噗通!”
天夜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某团扇的落水声。
“噗!”
……笨蛋二柱子,上瀑布的时候要一口气把查克拉提出来啦!
天夜的脸上满是无奈。
瀑布之下,被淋了个透的佐助用怨念的眼神直瞪着天夜,一步一步的从跌水潭里走出来,然后转身又重新冲上瀑布。
不得要领的结果……自然是某个二柱子同学因为抓不准力道和跟不上瀑布的速度再次被冲了个透心凉。
“……”天夜觉得他已经无法再说什么了,还是先默默地当会儿旁观者吧,不到五米他是不会行动的。
经过三次之后,佐助似乎学乖了,他面对瀑布沉思了会儿,结合爬树和水上行走的经验,他似乎想通了老产生不了附着力的原因。实验证明,他确实爬上去了,虽然只有一米,也是在切实地进步着。
一点一点的,往更高处……
当他一口气冲上五米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也是在半小时后,单纯的佐助同学才知道天夜所谓的「接住`」……是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