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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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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跟她关系匪浅,说明她的谎话一点都不高明。

黎承睿呼出一口长气,对一旁的周敏筠使了下眼色,周敏筠立即会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出审讯室,随后又进来,把一杯热腾腾的饮料放在程秀珊面前。

“珊姐,呃,喝杯鲜奶,”周敏筠磕巴又不乏同情地说,“放心,加了糖的,我记得你喝牛奶一定要加两勺糖的。”

程秀珊歪着头没有动,黎承睿放缓了语调,温言说:“阿珊,喝吧,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先喝点热的东西暖一下胃,等会我给你叫鱼片粥,好不好?”

程秀珊仍然麻木,黎承睿叹了口气,放下笔走过去,弯下腰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阿珊,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才行。你这样,别说走的人不安生,你爹妈咪呢?他们年纪都大了,你总归要替他们想想。”

程秀珊抬起头,看着他,木然地说:“阿睿,你说怪不怪,我其实很想哭的,可一点都哭不出来。”

“那就不要哭。”黎承睿说,“我认识的阿珊够坚强,现在可以不哭,留着想哭的时候再哭,乖,现在先喝牛奶,喝完了,帮助我们回答几个问题,然后就回家休息。”

程秀珊缓慢地点点头,她转过眼珠子,然后用同样的速度试探地伸出手,像确认那个马克杯的存在一样摸索过去,随后双手握住那个杯子,捧到自己跟前,热气氤氲,她的眼睛好像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然后她小小地喝了一口,再喝第二口。

黎承睿回到她对面坐下,耐心地等着她把牛奶喝得差不多,然后才对身边的同事点点头,示意开始问讯。

黄品锡推过去一叠纸,对程秀珊说:“程秀珊女士,请你解释一下你账户上出现的大笔金额进出,据我们所知,你本人的入水平不足以证明这些钱来源合法。”

程秀珊放下杯子,默然不语。

“程秀珊女士,如果你保持沉默,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跟吴博辉先生被谋杀有关,且这么多钱,谋杀动机足以成立……”

“你什么意思?”程秀珊终于有了反应。

“我的意思是,我们警方能以嫌疑罪名先扣押你。”黄品锡说。

“我怎么会杀博辉,他那么爱我,我怎么会……”程秀珊摇摇头,看向黎承睿,哑声问,“你也这么怀疑?啊?阿睿,一场相识,十几年老友,博辉又死得那么惨,你觉得那种事我做得出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和悲愤,在场的人跟她都有些旧日情分,此时听了都不好受。黎承睿摇头和声说:“是不是有嫌疑不由我说,是由证据说的,我们的证据显示你跟吴博辉存在长期的感情关系和金钱纠葛,阿珊,你了解我,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通过别的途径查出来,但那样的话大家就都不好看,倒不如你合作点,你说呢?”

“是啊珊姐,你也想为那位吴医生报仇,早日抓住真凶吧?”周敏筠适时地插嘴。

程秀珊垂下头,想了一会,然后说:“好,我帮你们,你们要答应我早点抓到凶手。”

“那是一定。”黎承睿点头,再问她,“那些钱,其实是给吴博辉的,对不对?”

“是。”程秀珊点头承认,“博辉等于打两份工,那是他另一份工作的入。”

“那为什么要把钱打到你账户上?”

“是博辉的意思,”程秀珊微微颦眉,目光忧伤悠远,哑声说,“博辉说,我是他最信得过的人,他不想别人知道他还接兼职,这违反医院规定,被发现要炒鱿鱼的。但其实……”

“其实什么?”黎承睿耐心而平和地问,“是不是你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可信?”

程秀珊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丝苦笑说:“还是你了解我。没错,我是觉得怪怪的,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借我洗钱,但我又很清楚,他不是这种人。”

“他所谓的兼职是什么?”

“也是做医生,好像是给有钱人做私人医生那种,”程秀珊摇头说,“但他从没告诉我具体是谁雇佣他。”

“难道一点信息都不透露?”黎承睿皱眉问,“比如他怎么会认识这个有钱人?他是不是以前读书就受过对方的资助?”

程秀珊顿了顿,想了一会说:“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博辉是曾经提过他读书那会的事,他说他很早就出来打工,幸好东家够慷慨肯借钱给他,不然学都付不起。”

黎承睿点点头,问:“看来这位好东家一直对他多方关照,一直到今天还这样。”

“不是一直,”程秀珊说,“我刚刚认识博辉的时候,他还没有做兼职。”

她似乎一下想起自己曾经撒过的谎,脸上显出一丝尴尬。

黎承睿却像忘记了一样,轻描淡写地问:“你怎么确定?”

“因为,他那时候,很多时间陪我,近这两年才……”程秀珊住了口,瞥了眼黎承睿,忽然像豁出去那样,惨淡一笑说,“阿睿,对不住,我骗了你,我其实跟博辉认识了有四年,我骗了你,老天现在给我报应了,如果早知他会这么早走,我就不会那么自私,都是我的错,我太在乎自己的感受,我只考虑我面上好不好看,我从来没替他想想,更加没替你想过,我有报应了,看见没,我报应的就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么在乎我,再也不会有……”

她的声音太凄楚哀伤,却偏偏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黎承睿此刻倒宁愿她痛哭一场,总好过这么万念俱灰的腔调。他心里一痛,摇头说:“珊,你别这么说,不关你的事,不要这么自责。”

程秀珊闭上眼,却又睁开,强笑说:“博辉是好人,是我认识心地最好的人,他出个门,见到街上的猫猫狗狗,都会特地跑去买猫粮狗粮喂它们,逢年过节他都是在信义会那边做义工,平时在医院上班,帮过的人,救过的人不知多少,他不该死得那么惨。”

“珊姐,节哀顺变,我们会尽力抓到凶手的。”周敏筠红着眼睛对她说。

“我总是觉得,博辉并不是真心实意要做那份兼职,”程秀珊垂头想了想说,“他跟我提过,等存够钱还完人情就不做了。”

黎承睿问:“人情?”

程秀珊点头说:“对方毕竟借钱供他读书啊。”

黄品锡问:“阿珊,你再想想,吴博辉有没有给你提供过聘请他的人任何其他的信息?”

程秀珊仔细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但我知道,他每次回来总是很累,会给我打电话,说工作好辛苦。”

“他在医院的工作跟你抱怨过吗?”

“那倒没有。”程秀珊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见你账户上那些钱又转走了,转哪去了?”

程秀珊低头,沉默了很久才哑声说:“我们拿去投资基金。原本是想赚多点,然后把钱用来资助内地需要手术的贫困儿童。但博辉走得这么急,我,我一个人,我昨天就把基金全卖了,都捐给慈善总会。人都死了,揽着那些钱还有什么意思?”

黎承睿良久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对面的程秀珊,忽然想如果那时候他跟她不早早确立恋爱关系就好了,他们可以做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可以分享彼此各自的恋情,那样的话,程秀珊跟吴博辉会顺理成章走在一起,而他们也能过上一天堂堂正正的情侣生活。

那样的话,也许人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遗憾。

这种大到无法弥补的遗憾。

程秀珊是被她的家人接走的,她跟黎承睿一样,上头也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此刻来的是程秀珊的大姐,她过来搀扶自己的妹妹离去时,抱歉地看了黎承睿一眼,冲他点了点头。

她跟黎承睿也是打小认识,黎承睿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大姐,好好照顾阿珊。”

“我们会的,放心啦,”程家大姐搂着自己的妹妹,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发现她没有那么呆滞了,略微松了口气,转头对黎承睿说:“多谢啊,我小妹她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怎么会,阿珊一向做事有分寸的。”黎承睿说,“请转告伯父伯母也放心,今天我们只是例牌问话,没什么事。”

“嗯,你有心了。”程大姐说,“我们先回去,不妨碍你们做事了。”

黎承睿把她们一直送到电梯口才转身回去。

世事无常,只不过一月前,他还觉得非程秀珊不娶。

可再好的计划哪经得住生命的变故?他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心心相映,他则为一个男孩神魂颠倒,他们俩都刚刚明白自己生命中真正不可或缺的东西是什么,刚刚下定决心,让各自照自己真实的心意去活一次。

可一转身,却再次天翻地覆,生死别离。

黎承睿莫名有些悲伤。

但他很快甩掉这种感觉,他回到组里,继续集合组员,安排他们接下来调查的对象和工作。

正跟阿sam聊着,他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黎承睿低头一看,忽然心跳加快,他转身回办公室,关上门,接听了电话。

林翊的声音空灵却清晰,他就像知道黎承睿需要他一样,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打来恰到好处的电话。

尽管他本人一无所觉。

可奇迹般的,黎承睿心里的悲伤真真正正地消失了,他听着电话那端男孩用呆板而认真的语调向他宣告,他已经好了,医生说他能出院了。

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可黎承睿却听出男孩细微不可察的情绪,他很满意,他想跟人分享可以回家的讯息,他选择了自己。

黎承睿高兴得嘴角压抑不住笑意,柔声问:“恭喜恭喜,妈咪等下来接你吗?”

“不用啊,我自己回去,东西不多,”林翊一本正经地提醒他,“坐地铁只要几站路。”

“我去接你。你等我。”黎承睿不由分说地替他做了决定。

“哦。”林翊乖乖地答应了,又问,“开车来吗?”

“是啊。”

“我喜欢那架车。”

“呵呵,今天你坐个够。”黎承睿问,“等下接了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嗯,云吞面。”

“好。”

黎承睿挂了电话,他忽然很想将男孩紧紧抱住,人生如此充满不确定性,爱一个人如此难以为继,若不在能伸手够着对方的时候坚决把他抱在怀里,怎么知道下一秒钟怀里会不会落空?

第20章

黎承睿走进病房的时候,正看到林翊在拾东西。

他站在逆光中,光影直接在他脸部形成明暗分明的剪影。他低垂着头,从睫毛到鼻梁嘴角的形状均堪称完美,确乎以某种合乎准的比例组成。再往前一点,可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格外认真严肃的状态,全神贯注,将所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手上。黎承睿观察着少年:他将每件东西都排列整齐地放在床上,然后再独立包装,最后再放入旅行袋中。他处理的东西包括每一样洗漱用品,他将它们先用干净的保鲜袋装好;其次是衣物,内衣外套,裤子上衣全部分门别类,叠得整齐有序,就连领口袖口的皱褶也被仔细抹平;然后轮到餐盒食具,它们受到的优待是每一样都用那双漂亮的手拿保鲜膜仔细缠绕包好,再整整齐齐装进手提袋中。就连拖鞋毛毯,也□干净净地拿塑料袋装好,再慎重装进包里。这个少年把他身边每一处可能杂乱的细节都一一处理,他皱着眉头,严肃正经的模样几乎令人以为他正在处理的,是极其重要不能怠慢的大事,大到关乎国家安危,大到系着个人存亡。

可是林翊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有多动人,他就像某只念头单纯却行为执着的小生物,瞪大漂亮的黑眼睛,心无旁骛地只知道盯着手中的事,仿佛摺叠一只衣袖,装好一条毛巾就是他能建构的全部的意义。

黎承睿抱着手臂,在病房门口静静地注视他的男孩。也许对别人来说,林翊正在做的事毫无意义,可他在这一刻却懂得,这是少年单向的思维观中此时此刻必须去做好的事情。少年如此投入而专注,哪怕下一刻是世界末日,这一刻大概他也要先叠好自己的衬衫内裤再说。

这是他所爱的少年。

黎承睿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就微笑了,他觉得心里充盈一种温暖的幸福感,像稀薄的空气渐次拥有了质感,像不可触摸的光忽然能穿透手臂。在此之前黎警官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只是看着一个人,就能心生满足,就能觉得此生无憾,这种奇异的感觉统领一切,霸道而无法被证明,可它就是这么存在,在黎警官目睹了那么多人性的丑陋和罪恶后,在他理解生命朝夕更替,无常又毫无逻辑后,却有这么个少年存在。

像透过厚重云层的微光一样存在。

黎承睿在脑子还能进行清醒运作之前就已经走了过去,他伸出手臂,带着笑,不顾少年的困惑将他一把抱入怀中。紧紧地,不带迟疑,不许犹豫,只是抱住他,让他贴近心脏跳动的位置,让他整个身躯,体温,味道,呼吸都与自己尽可能紧密地偎贴在一起。这是他的男孩,黎承睿心想,让他活了三十年,头一回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幸福,幸福到头发丝和脚趾头都忍不住要颤栗的男孩。

他爱这个人,真实地,没有回转余地地爱着他。

爱到无法将这个字说出口,爱到令自己心生恐惧,幸福到害怕的地步,可还是忍不住爱他,爱到这样一个地步,仿佛手臂是为了拥抱他才存在,身体是为了贴近他才存在。

“睿哥……”林翊不适应也不理解,困惑地在他怀里挣了挣。

黎承睿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得信口胡诌:“这只是男人间的拥抱,你今天出院,睿哥很开心,因为太开心了,所以要大大地抱一个表示下庆祝。”

林翊认真地思索了这种可能性,呆呆地应了声:“哦。”

但是随后,他主动地伸出手臂环住黎承睿的腰背,笨拙地拍了拍,问:“嗯,庆祝啊,是不是这么做?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黎承睿霎时心跳如擂鼓,他更加用力地把少年揉进怀里,凑近他的鬓发,深吸了一口气后,情不自禁在他额角贴上嘴唇。少年的皮肤柔软,头发也柔软,这种种因素令他瞬间心神大乱,黎承睿近乎狼狈地在少年后背象征性地拍了两下,然后一把回手,掩饰地咳嗽两声,语无伦次地说:“嗯,先,先这样了,那个,欢迎出院,我,我们走吧。”

林翊看着他,目光似乎懵懂,却又似乎洞悉,他的瞳孔清亮到可以倒映黎承睿的身影,被这样绝对澄澈的眼睛看着,黎承睿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像有只手将他适才肮脏心思一下揪出来丢到阳光中现了形。他猛地倒退了一步,随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强笑问:“东西都好了?出院手续办了没?”

“办好了。”林翊乖乖地点头,“东西也好了。”

“那,那走吧。”黎承睿过去提起他的行李包。

“哦。”

林翊乖乖地跟在他身后,黎承睿差不多走出住院区才觉得心跳恢复正常。他慢下脚步,转头发现少年追在他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此刻已经脸颊飞红,有些气喘了。黎承睿心里一疼,暗骂自己一句,忙转身扶住他的胳膊,带着歉意说:“对不住啊,睿哥习惯了走路快,你怎么也不说?”

林翊抬起湿漉漉的黑眼睛看他,动了动嘴唇,缺乏语调起伏地说:“我能赶上。”

“不是,是我不好……”

“我能赶上。”少年执拗地重复了一遍。

黎承睿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会努力,即便是走路这种事,他走得不快,他没法像别的男孩那样朝气蓬勃,但他会赶上。

黎承睿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肩膀,微笑着柔声说:“好的,我知道,等你好了我们可以试试锻炼体能,但现在你身体刚刚好转,睿哥陪你慢慢走,好吗?”

林翊困惑地看着他,然后诚实地说:“会影响速度,没必要。”

“有必要。”黎承睿说,“两个人一块走,你适应我,我适应你,就是这样。不是每件事都要赶时间,来,把手给我。”

林翊愣愣地把手伸出去,黎承睿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拉着他慢慢走,说:“以后都要才行。”

“很怪,”林翊有些不适应,“我不是小朋友,不会走丢。”

“我知道啊,但你不觉得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步调一致?”黎承睿回头笑着说,“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丢你一个在后面自己走快了。”

林翊尽管还是皱着眉头表示有些不明白,但却很听话,顺从地被他拉着往前走。

黎承睿此生从未如此盼望过医院的长廊再长一点,他能以接病人出院为由堂皇冠冕地拉着少年走得更久一点。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为是在医院,有的是需要扶持行走的病患,所以他贴着林翊,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并不显得异类。当两人走到医院门诊大厅,即将步出大门的时候,突然有个女人叫住了他们。

“阿翊,你是不是阿翊?”

黎承睿明显感到身边的少年脚步一顿,他奇怪地转过头,看见一个打扮得体,妆容致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正充满惊喜地看着他们。

待看清林翊的脸,那名妇女高兴地满脸堆笑,她拉着小女孩走了过来,提高嗓音却不乏优雅地说:“真的是你,啊,你长这么高了,我都不敢认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miss张啊,以前在元朗那边教钢琴的?”

黎承睿低头看林翊,发现他脸上仍然是那副呆滞而困惑的表情,然后,林翊似乎有些意识到自己呆滞是不对的,于是羞涩地笑了笑,小小声说:“miss张,嗯,你,你好啊。”

“哈哈,你这孩子,跟我说你好,这么客套做什么?你们以前不是经常趁我不在溜进琴房玩吗?大个仔了反而学会礼貌了,呵呵,”中年女人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之情,笑呵呵地问,“好巧啊,刚好我今天带女儿来看医生,一转眼都好几年不见了,你现在读哪座学校,还有学琴吗?对了,你来医院是?”

“我早先住院了,现在好了。”林翊呆板地回答,“功课紧,没学琴了。”

“哦,那,那是功课要紧点,”miss张无比惋惜地看着他,眼神中爱怜横溢,“身体怎么了?还是那个,那个哮喘?”

“是,不过不严重,”黎承睿适时插嘴,微笑说,“你好,张女士,我是林翊的大哥,鄙姓黎,幸会。”

miss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好你好,黎先生对不起啊,我一看到阿翊高兴得都失礼了,我以前教过他们几个钢琴的,额,黎先生看起来好像挺面善……”

她身边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妈咪,他不就是有爱就要明天那个黎sir啊。”

她这么一说,两个大人都笑了,黎承睿是满头黑线的笑,miss张像遇见明星一样欢喜地说:“我就说怎么那么面善,原来是黎sir啊,哎你不知道,我女儿自从看了你的那期节目,就成为你的粉丝,整天在家说以后长大了要做警察。”

黎承睿笑了,蹲下来对小女孩说:“小妹妹,长大要做警察?”

“嗯。”小女孩重重点头。

“那要有好身体才行哦,生病要乖乖吃药,平时要听妈咪的话,功课要拿a知道吗?”

小女孩坚定地再度点头。

“乖。”黎承睿摸摸她的头,对miss张说,“今天就不阻碍你们看病的时间,或者留个联络方式,改天再让翊仔好好表达一下谢师恩。”

“啊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miss张笑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林翊,说,“阿翊,这上头有我的电话,你,你什么时候想学回琴,就记得给我电话好吗?不想学也没关系,保持联络好不好?”

“哦。”林翊接过名片。

“跟我保持联络啊。”miss张又叮嘱了他一句,然后对黎承睿笑了笑,“黎sir,那我们先去看医生,先失陪了。”

“再见。”黎承睿点点头,又对小女孩挥手笑说,“拜拜。”

“拜拜。”小女孩冲他们露齿一笑。

黎承睿和林翊目睹她们转身走了才离开医院,坐进车里的时候,黎承睿瞥了一眼身边的林翊,带着笑问:“学过钢琴啊?我还不知道,你弹得好吗?”

“不好。”林翊摇摇头,“学琴要钱的,贵。”

“你别管这些,喜欢吗?”

林翊迷茫地看着前方,呆呆地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黎承睿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要是喜欢,睿哥可以送你重新去学的。”

“阿凌才喜欢的,”林翊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都是被他拉去,一首曲他学一天,我要学一个礼拜的,还是不要了吧。”

黎承睿想起他那个自杀的朋友,伸手摸摸他的肩膀,柔声说:“没关系,想学就跟我说,不愿意跟别的人一起,我们也可以把老师请家里。”

“我学不会的。”林翊认真地说,“钢琴好复杂,要两只手,我的手在一起按琴键不会听话。”

他为了增加说服力,还举起两只手晃了晃,两只手都洁白润泽,手指修长致,比例堪称完美,黎承睿看得心跳加速,他想如果这个少年不是迟钝和自闭,有这样的手,没准他真的能成就一个音乐天才的传说。

这也许是那位miss张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吧。

“没事。”黎承睿伸手握住他其中的一只,攥紧了,柔声说,“总有适合这双手做的事,信我啦,没错的。”

“嗯。”林翊应了一声,想了想,又微微笑了。

“笑什么?”

“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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