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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妙伦也看到了黎宝山,笑眯眯和他打了个招呼,一转头拉了枯云和他咬耳朵:“我问你,玛莉亚今晚是不是打算穿洋装?”
“啊?这我哪知道啊。”枯云苦笑,“原来你是来找我刺探军情的。”
杨妙伦一扯他的耳朵,道:“小东西,你是不是投了玛匪了?!”
枯云哎呦一声,放下饭碗,捂着耳朵就跑:“我去陪继娘听戏!”
“你回来!我问你呀,她是不是定了洋装,我听人说昨天下午有个洋装裁缝到了黎园来找她呢!”杨妙伦追上枯云,枯云跑得更远了,一挥手说:“那你去找小徐啊,我先走了!”
杨妙伦穿着高跟鞋追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枯云跑没了影,还是黎宝山给她指了条明路,说黎园上下进出过什么人小徐最清楚,这个时间他肯定在车库房里擦车,她大可找他去问问。
杨妙伦谢过他,踩着小碎步就往车库房找去了。片刻过后,饭厅门口鬼鬼祟祟探进半个脑袋,黎宝山一抬眼,拍拍身边的椅子,说:“人走了,进来吧。”
枯云这才现了身,摸着咕咕叫换的肚子说:“回头要让玛莉亚知道了,我这半边耳朵恐怕也要保不住了。”他揉着自己被杨妙伦扯红的左耳,垂头丧气,“况且,我是真不知道啊。”
说曹操,曹操到,枯云才端起了粥碗,又见面色苍白的玛莉亚从外面飘了进来。她脚步虚浮,身上穿着条白睡裙,扶着脑袋走到枯云身边。枯云扶了她一把,说:“吃点东西吧,还是找人煮个醒酒汤?“玛莉亚显然没什么胃口,病容惨淡,看着枯云问:“法米,密斯杨今晚大约还是会穿旗袍,你说是不是?”
枯云连忙捂住了两边耳朵,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你们两个忙进忙出,和我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三句,我就是想知道也没处知道去啊。”
玛莉亚瘪瘪嘴,愁兮兮地瞄了瞄枯云,哀叹一声,又飘出了饭厅。
枯云这才终于又吃上了早饭,他是真饿坏了,呼噜吃完一碗粥,又拿了个包子在手上啃。
这两位小姐非得争个你高我低,把枯云夹在中间好不为难,目睹了这整个过程的黎宝山乐不可支,枯云道:“我保证,到了了晚上一定还有你笑的。”
黎宝山摸了下他的脸,说:“我看看。”
“看什么?”
“你耳朵。”
枯云指着自己红通通的左耳,埋怨说:“杨小姐手劲可真大。”
黎宝山不响,只是偏过头去亲了枯云的右耳一下,揽着他的腰,用舌头卷起他的耳垂轻轻吮.吸。他一番功夫下去,枯云的右耳也红到了耳根,他推开黎宝山,义正严词:“大白天的,你别对我耍无赖啊。”
黎宝山一副比他更占理的样子,说:“我是喜欢你才对你无赖,你是要还是不要?”
枯云对他比了个走开的手势,自己却没能绷住笑,只好别过了脸偷偷笑。黎宝山这时问他:“你继娘他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你跟我回上海吧。”
“跟你回去?”枯云填饱了肚子,点了根烟架在手里。黎宝山拿了他手里的烟,抢过来抽。枯云抱起胳膊,哼哼唧唧说:“你老这么对我耍无赖,我不干,哪儿也不去,又不是你的手表洋袜,你去哪里我都得跟着。”
枯云偶尔冒出来一两句调笑的话总是能把黎宝山弄得很开心,仿佛是他在高声宣扬,他是个温顺乖巧,却绝不乏味的爱人。
黎宝山知道此时枯云是想听些好听的话,他正有许多好话要和他说呢:“这几天你和我一起去了那么多地方,我是喜欢上有你陪着的感觉了,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待在上海,要是没了你在左右,我怕想不明白日子该怎么过。”
枯云看看他,自嘲起来:“也不知道你和多少人说过这些好听的话,都让自己的司机学了去招摇撞骗了。”
黎宝山道:“你愿意为了个假的黎宝山从南京去了上海,我货真价实,你要是不愿意离开苏州和我去上海,我心里会有点不服气。”
他笑着说这席话,枯云亦听得笑容满面,他答应了黎宝山,酒席过后,明天他就和他一道回上海。
晚上的酒席,杨姑妈的宗亲悉数到场,枯云这边就只有一个玛莉亚,一个尹鹤来为他作见证,酒水席位往宽敞里摆也只开了三桌,宾客寥寥,但场面作足,加上还有杨妙伦和玛莉亚轮番变着花样作余兴节目,宴席上的欢笑声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尹鹤临到酒水开席才到,他甫一出现,就和玛莉亚来了个贴面礼,嘬嘬两声下去惊得杨妙伦忙去和枯云打听他的来头,一听说是尹家的四公子,杨妙伦的眼睛都亮了,卷卷头发,补了补香粉和口红,扭着腰就迎到尹鹤身边去了。
尹鹤对杨妙伦这等莺莺燕燕是见惯不惯,并没怎么将她放在心上,随意便将她敷衍了过去,两人碰杯后他只象征性地湿了湿嘴唇。这可让玛莉亚笑开了怀,得意洋洋地过来一挽面露难色的杨妙伦,对尹鹤道:“密斯特尹,忘了和你介绍了,这是我法米的朋友密斯杨,也是我的朋友,好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晚这场酒席,你可要帮我好好照看着她呀。”
尹鹤闻言,主动将酒杯靠近了杨妙伦那已经饮干了的空杯子,呛一声一碰,笑道:“原来是玛莉亚的姐姐,有眼不识泰山,我该罚。”
杨妙伦旋即笑得花枝乱颤,道:“到底还是我的好妹妹面子够大,我还以为我在舞厅里见得人物已经够多够杂的了,没想到弄堂角落里的旗袍师傅她认得,尹四公子她也认得。”
玛莉亚听她提起旗袍的事,在尹鹤的注视下转了个圈。她今晚穿的是一条鹅黄色旗袍,缎子面上用同色的丝线绣了牡丹花开的图样,盘扣做的是蝴蝶扣,一排浑圆饱满的白珍珠缀在襟上,素雅又富贵。
尹鹤欢呼:“玛莉亚小姐穿旗袍也这么好看,您可真妙,身上是兼具了东西方的所有美丽了。”
这话不假,玛莉亚的身体里毕竟流淌有一半东方的血统,旗袍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会格格不入,反而很协调美观,她是将旗袍穿出了点别人都没见过的新意思,而旗袍又重新诠释了她独到的魅力。
玛莉亚听了赞美,微低下头,摆出个画报上女郎拈花抚肘的姿势,道:“我本来是不爱穿旗袍的,可看到密斯杨的旗袍一件件都那么漂亮,特意找了个师傅赶制了件。”
杨妙伦将两只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撑在下巴下面,嘴里咬着颗花生米笑,光是这件旗袍的致做工便将她身上压箱底的蓝缎旗袍彻底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