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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可都是全上海非富即贵人家的小姐。”末了,又补充一句:“除了那个乡下人。”
“乡下人”自然指的是她的头号情敌沈月英小姐。
她试图揣摩这一群有文化、有教养,又互相看不上对方的大小姐们会如何优雅又不失气势的过招。漂亮的衣服与首饰充门面必不可少,文化素养高低和家中老爹权财也是要拼一拼的。拼完之后若是还不分胜负,那么接着去拼一拼追求者;毕竟自古女人的战争,男人是不可或缺。
漂亮的衣服葛太太确实给她备了不少,但是没有轿车接送,穿戴礼服、高跟鞋与贵重珠宝在大街上徒步行走怕是行不通的;若是比文化素养,不由得使她想起绍兴老宅那场噩梦一样的逼上梁山的作诗大会;若是比赛拼爹……还是算了吧。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存在会给真真增加什么威势,但真真是一定要她去的。
“《王昭君》的戏剧演出一票难求。我托了层层关系好容易搞到这几张,你可千万别不来。”
最终是答应去了。不过没有最气场全开的礼服,也没有最浮夸靓丽的珠宝。前者不适合没有轿车接送的她穿着去研究院,后者,稍贵重些的葛太太似乎都替她存在上海的银行保险柜里了,次一些的,还不如不戴。她只在刺着绿阴阴的刺绣的白丝绒长袍外罩一件连着风兜的灰绿天鹅绒斗篷;风兜里子也是白天鹅绒。她将外头的斗篷装在袋子里,在实验室里在外头披一件灰扑扑毛线绒大衣,只等下了班再换。
绿色向来最般配金发碧眼的洋人姑娘。她对于绿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爱,只不过葛太太见她穿过一次,便给她置了半衣柜的天鹅绒暗绿长袍。从福开森路下楼来,汴杰明眼神一直,旋即首度十分绅士的推开驾驶室门将她迎进后座,并搭讪着说:“我听长官说,你晚上有宴会?”
“是的。”
“他叫我十点前接你回来?”
她点点头。
“我晚上十点三刻去派克弄,所以十点以后的话,不能来接你了。”
派克弄齐聚了上海滩上最有名的跑马场,是洋人富商和华人阔少们在女伴跟前斗富的绝好去处。她模仿谢择益的调调:“玩开心。”
他嘿嘿一笑,又说:“若是再晚点,玩到天大亮,趁我送人回家还没来得及睡觉,也能过来接你。”
“那不用了,就十点,不耽误你。”她笑着说。
“晚点没关系,我不会告诉长官的。”
她无奈道:“你尽管去告诉他!”
他笑着问,“是虹口剧院么?”
“没错。”
皱着眉头想了想,“听说虹口那边最近一周不太平。乍浦路还好,纱厂周遭就不要去了。”
“恩。虹口怎么了?”
“我不大清楚,长官最近似乎就是为这事出去的,他应该知道。”
最近听到有关日本的事,她都觉得心跳得厉害。和下尉确认时间地点,推车门出去直奔实验室。
自打周一出了长波电台的事,研究院人心惶惶。
这所公共租界上占用越界而筑的建筑作为研究院的科学院,目前本就是皇家学会直属,卡文迪许与香港大学核物理实验室联合进行小尺度原子物理研究的幌子,实则是以i小组为核心进行超级武器的初步试验的科研队。除了i组十人,大部分人如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工作。
租界上的英、美、日、法众国人都享有治外法权。越界筑路上最毗邻的便是美领馆与日领馆。一旦英国要求建立长波电台,其余三国怎可能甘愿落人后。倘若答应了任何一方的请求,各类不合理要求一定接踵而至。美与法在上海的目的仍旧还是单纯的,日本的野心在去年早已昭然。
如今箭在弦上,日方的请求南京政府接受与否,研究院的性质都会遭到怀疑。租借上的英国警力能够分拨给研究院的本就有限;无缘无故从英国增派警力到租界上,更会使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管长波电台建设与否,他们一定已经怀疑了,且行动了。
他们研究工作的真正性质被暴露,如今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长波电台,法国的关于探测源的资料无法安全及时的发送过来,研究院也仍旧没有办法合理转移。
i小组进展再快,其余小组没有铺好路,一切也都是惘然。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久之后,这个研究终会以失败告终,他们人人都会被遣送回到最初的地方。在这一理由面前,i小组众人对实验都纷纷丧失了激情与斗志。
波尔难得注意到她的着装。打量几眼后,难得竟并未挖苦,而是以她来劝告小组众人:“周末来了,都去好好放松一下吧。外出少喝些酒,永远记得,在外人面前我们只是普通小尺度物理实验室。”
确实该放松一下了。
其余小组人人都去欢度周末。若只i小组不去,未太过可疑了。他们又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反间谍人员。他们只是被邀请来,进行自己最最擅长的工作,仅此而已。
汴杰明五点准时赶到。一身黑色军装并未脱下,想必去赴十点三刻之约前还有工作要做。
快到虹口,他突然问道:“我想为她买一支口红。我见你今天涂的口红十分好看,请问哪里可以买到?”
她今天口红是西柚色,果冻似的颜色,没想到是斩英国军官色。听人他这么讲,略一吃惊,又有些抱憾:“这一支,恐怕还没上市。”
“太可惜了。”
她又向他推荐几款如今上海外滩林立的洋行中能买到的几款香奶奶口红色号。
汴杰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谢过她。车停在路边,抬头一看正是虹口剧院。十余量轿车停在外头,八九位衣着妆容时尚靓丽的少女立在自家轿车旁,争奇斗艳似的,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正是真真等人。
汴杰明往窗外一看,又回头对她说:“她们都没你美。”
他这么讲,像事先与人串通好一般,讲得有板有眼。
她大笑:“谢教你说的?”
“我发自内心的!”他显然不擅长撒谎,嘿嘿笑着直挠头发。
真真突然注意到了轿车中的她,顺着她目光,其余诸位也朝她看过来。
她连忙作别汴杰明。刚走出去没几步,汴杰明倒了车回来,扶着方向盘将头伸出车窗,大声用英文喊道:“林女士,我们全工部局都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称呼您为madamtse”
madam,高贵的夫人;贵族与政界显要的夫人才能拥有的高贵称呼。
汴杰明此举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戏院门口的诸位小姐们看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大一样了。她头顶黑线,脚底灌铅的向诸位上海阔小姐们走过去。真真先皱着眉头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