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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冯琳瞪着眼睛盯着屏幕，好像恨不得要钻到手机里一样。

此时空旷的场馆里，徐灵均心头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

热身的时候好像和平时区别还不大，但是六分钟练习一上冰他就发现了最严重的问题。体力大幅度的下滑和跳跃落冰腿肌肉的无力让他很难顺畅地滑出漂亮的落冰曲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热了。

六分钟的跳跃练习，徐灵均的跳跃无一成功落冰。

站在挡板边上的葛天行焦虑得开始不自觉地啃起了指甲。

下了冰之后随队医生很贴心地过来给徐灵均披上了运动外套：“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再量一下体温？”

徐灵均没说话，摆摆手自顾自走进了后台，戴上耳机开始继续做手臂热身和陆地空转。

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又严肃又冷酷的气场笼罩着，莫名地让人有点怵。葛天行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阻止。

观众席上没有什么人，整个场馆包括后台都很安静，偶尔有一点稀稀拉拉的掌声。

很快就到了徐灵均上场的时间。

看台上正在直播的土豪萌妹举着手机紧张万分叨咕：“啊啊啊啊紧张00出场了，怎么办怎么办，嘤嘤嘤嘤嘤嘤。”

直播屏幕上飘过几行弹幕，全都是调戏她太紧张手机都捏不稳抖个不停的，可惜的是萌妹此刻全神贯注都在关注场上的比赛，并没有看到。

上了冰的徐灵均感觉自己神状态比刚才似乎好了一点，虽然四肢依然酸软无力，但是脑袋变得异常清醒。

肾上腺素的作用开始在他身上凸显，站在赛场中间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音乐响了起来。

这套节目他已经滑了成千上万遍，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一秒钟会经过冰场的什么位置，哪一秒钟他的脸上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哪一秒钟他应该卡到第几个节拍。

开场的打响指环节他依然一丝不苟地保留了，虽然全锦赛的裁判坐的位置比较偏僻，他打响指的时候面前对着的其实是近乎于空无一人的看台，不过这一幕还是被坐在正对面的土豪萌妹入了镜头。

“啊啊啊啊啊，我0，好撩好撩，完蛋了这边就我一个人，姐姐受不了了啦。”

萌妹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花痴属性。

徐灵均做了一个深呼吸压步加速，啪的一声，随后的counter接3a非常顺利地落冰了！

“3a成！这个跳跃其实刚刚六练的时候摔得挺狠的，不过这个很漂亮。”3a的距离比较远，萌妹颇为敬业地解说道。

随后的跳接燕式也成功完成。场下的人可能看不出来，场上的徐灵均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体力的飞速流失，旋转速度慢了不少，最后险些没卡上节拍。

从换足蹲踞式旋转起身结束了定级步法后，徐灵均感觉自己的肺好像一个破旧的老风箱，呼哧呼哧地发出让他无法忽视的噪音，以往到了节目最后才会有的疲劳感已经侵袭全身，大腿，膝盖，脚踝，没一个地方使得上力气。

坚持住啊！徐灵均暗暗给自己打气，咽下一口带着血腥味儿的唾沫。

大一字乔克塔转三

左脚伸直点冰，肩膀猛地一，双手攥拳握在胸前，徐灵均疲劳不堪的身体此时迸发了难以想象的能量。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落冰！

起跳到右足落冰不过一瞬间，徐灵均将所有的力气转移到了自己的右腿上，酸软无力的腿部肌肉此刻竟然神奇地撑住了，趔趄了一下，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没有摔倒。

“这个4t落冰不太稳，稍微有一点点步伐滑出了。”土豪萌妹把手机镜头推近说道，同时看了看屏幕上的弹幕：“诶是的我也觉得00状态不是特别好诶，其实刚刚六练4t也摔了，这个能站住还不错，刚刚他定级步法的时候后面降速有点厉害。”

如今随着节目渐渐进入尾声，体力透支的徐灵均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飞到体育馆顶明亮的白炽灯边上，冷眼俯视着自己在场上进行最后的挣扎。

肌肉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即使他现在的状态宛如断片儿，却依然远程指挥着他的躯体做出一串串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

场上的少年喘得越来越厉害，脸色从不正常的潮红蜕变成了没有血色的惨白。场下葛天行忧心忡忡地看着场内的徐灵均，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对徐灵均说，坚持住，还有最后一个连跳了。

然而徐灵均活这么大又一次体会到了上辈子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他摔倒在冰面上，冰冷潮湿的冰渣紧贴着后脑勺，融化沾湿他的头发，膝盖痛得仿佛失去了知觉那时候的心情。

心有余，而力都不是不足，而是根本没有了。

不行！老子不能在这里认输！

死死咬着牙，徐灵均结束鲍步，右腿点冰起跳！

他最信赖的勾手跳没有背叛他！3lz成功落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连上一个3t！

“啊！”直播间里听到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土豪萌妹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镜头晃动，一个红色的人影重重摔在冰面上，停顿了大概两秒钟，才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杜晓晓和冯琳被叫声吓了一跳，一个不小心把手机掉在了地上，赶紧捡起来抹了抹屏幕，正赶上了一片弹幕刷屏。

【啊啊啊啊啊怎么了刚刚没有看清楚00怎么摔了？】

【好像摔得有点重啊？好久没爬起来】

【别是摔坏了啊！妹子求现场repo！急急急】

土豪萌妹刚刚从惊吓中醒来，赶紧向直播另一侧的小伙伴们汇报情况：“刚刚00好像腿软了一下，直接3t没起来变成了2t而且2t好像是存摔了，高度转速都没够。摔到地上他好像一下子懵了，爬起来挺艰难的，不知道有没有伤啊！”

这下子围观直播的冰迷们更焦心了，还有三个月就要世锦了，一员大将要是折在了无足轻重的国内选拔赛上，岂不是搞笑吗！

场上的徐灵均内心都来不及懊悔。他最后那个3t实在是到了肾上腺素都没法拯救的地步，体力已经所剩无几，摔了一下之后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须得他把每一块都捡起来拼凑好才能站起来继续完成节目。

最后的联合旋转由于自知自己转速提不上去，徐灵均略过了一点前面的步法直接开始，最后将将卡在音乐结束后一拍摆出了尾姿势。

勉强冲不知道哪个方向谢了幕，徐灵均撑着自己用最后一点力气滑到了冰场入口。

诸锐和保健医生默契地等在两侧，眼疾手快地把他的两条胳膊架在了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