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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就变味儿的话里听出“奇怪”的意思。
但他在热血与冲动之下临时找到的借口,不仅有漏洞,说服力也完全不够充足。
所以,艾尔利婉言拒绝他,也十分正常。
罗曼的脑中出现了嗡的一声轻鸣,他已然不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何等心情了,只能听到尴尬而假装无事的嗓音,从自己口中说出。
“哈哈哈,这样啊,既然你没有受伤,也没有我想到的那些问题的话……对不起,打扰”
“……唔,受伤了。”
仍旧垂下眼睑的艾尔利忽然这么说。
在忽然间睁大眼睛、面露更加明显的惊愕之色的男人的面前,艾尔利将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张开的齿间。
没发出多余的声响,就只是用力地,丝毫不显犹豫地咬破了指头。
殷红而刺目的血从被硬生生咬破的苍白指尖渗出,最先的那一滴血未经阻挡,顺着指节流下,将手心也染上了真正的血红。
“流血了。”
艾尔利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当他注视着呼吸猛地滞住的男人时,他的同样没有血色的浅淡的嘴唇沾染上刺眼的血渍,眼睛确却是在微笑:
“能带我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吗,医生?”
第83章
雪白的纱布,被极其慌张地裁下了一大截,又被更加匆忙地缠绕,包裹上还残留着浓重血色的手指。
男人的动作已经慌乱得有些失去章法了,但用纱布一层一层包裹另一个人伤口的双手却出奇地没有半分抖动。
也就只有他能干出如此矛盾的事了。
将身为医务人员自带的专业素养和内心几乎要被惊吓出破开一个大漏洞的紧张结合到一起,反而能够更加冷静反应迅速地做着应急处理……
不对。
不对啊啊啊!
如今看似冷静的举动暂且不提,光是心脏停跳的那一瞬间所做出的第一个“应急处理”,就已经愚蠢到令他后悔不堪了。
按在指下能够摸出纹路的布料,在本就澄澈如玉的指间的映衬下宛若透明,那明晃晃的白色也真的映入了罗曼不自禁就出神了的眼中。
不知怎么,他更加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略微耸动,似乎还有相当浓郁的血腥味残留在口中,一时难以消散。
他舍不得它们出现,却又更舍不得就这么让它们轻描淡写地散掉。
看到赤色出现,血珠从盈润的指尖冷漠地流淌而下,那时的男人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便一把抓住了艾尔利的手,将对方受伤的食指含在了自己口中。
那一刻不经大脑想要说出的话语有很多,其中冲在最前面的,大概便是心疼到了极点反而自心间涌出的气愤他当然不可能对最爱的人生气,即使意识到艾尔利这么做或许也怀着真的想要气他的小小心思,也不会生气。
这可是他最爱的、从初遇时看到的第一眼起就深爱到如今的人啊,好不容易能亲眼看到他,好不容易能够亲手触碰到他男人气的,只能是自作自受的他自己了。
当然了,又惊又心疼的结果是,他仍旧忍不住想要教训他。
说点什么“就算要咬你也轻一点假装咬一下也可以啊”,或者干脆一鼓作气喊出自己的心声,告诉他“你这样会让我心痛”,总而言之,一定得说点……
正这么迟疑着,罗曼就冷不防地看见了:被他下意识地吮住伤口之后,艾尔利本就有些皱起的纤长的眉,竟是微微跳了一下,显然是痛得狠了。
罗曼:“……?!”
这个愚蠢的、关心则乱的男人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艾尔利咬破了他自己的指尖,而这一口咬得一点儿也不轻,几乎是直接咬破了最为脆弱的血肉。这样的伤,根本不是用口吸吮能够止住的,反而会火上浇油。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脸色通红,慌忙间放过了艾尔利本就很可怜的手指头,改为一把拽住了还在原地愣着的人,拖着朝医务室飞奔。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能够紧急处理伤口的医务室,罗曼又用最快的速度找出适用的药物和医用纱布,消毒,检查伤口是否需要缝合,上药
最后一步,才是思绪回来,如今的他正在进行的包扎步骤。
“……”
“……”
沉默在延续。
从进入医务室开始,医生和伤者就没有再进行过交流了。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怪异的气味儿,伤者坐在医务室空着的那张同样铺设着雪白床单的病床上,垂眼注视着自己正在被包扎的手指,而空着的那只手,便很是乖巧地轻搭在膝头。
因为要处理伤口,站在床边的医生必须要离自己的患者近一些。他也垂着头,表面专心致志地尽着自己的职责,仿佛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别无他想。
“……医生。”
是谁在说话?
哦,这个声音是
“什什什什么?怎么了艾尔利?”
罗曼一开口,又没控制得住,有些语无伦次。
艾尔利没有抬眼直视男人的眼睛,仍旧低垂着眼睑,只让一如既往平静的嗓音悠悠地传到男人的耳中:“你好像,有点紧张?”
罗曼:“紧张?没有啊,怎么会紧张呢,哈哈哈……”
叹气。
艾尔利的这一声极低的叹息,让还在强撑的男人心头猛地一紧。
像是无奈,又似是掺杂了些许想笑的意味,艾尔利咳了一声,道:“咳,包扎得太严实,动不了啦。”
在罗曼震惊的目光之中,艾尔利举起了自己那根已经被抱成木乃伊粽子的手指。这么一看,果真严实得过了头,非常不美观就不提了,关节绝对无法弯曲,而且,还会严重影响日常生活。
医生专业而认真的外壳之下隐藏的心不在焉暴露得非常彻底。
……尴尬。
真是太尴尬了!
罗曼干笑了两声:“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先把这个拆掉,然后重新再……”
就像是好不容易慢慢攒到现在的底气被扎出了孔,一下子漏掉了大半,拆除等同于浪掉的纱布的过程中,男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几分。
等到把布全部拆完了,先前被遮盖住的手指重新显露了出来。
许久之前就已深深地映入眼中的画面,仿佛是为了提醒他一般,也再度撞入了无法避开的视野里。
“……”
“再上点药吧。”
光是一眼扫见,就是一种在心中难言的折磨。可罗曼还是强迫自己不能移开视线,他要看得再清楚一点,只有这样,才能用越来越深的愧疚去压抑早已遏制不住的冲动。
再靠近一些。
再靠近一些!
明明他就在眼前。
冲动所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