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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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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富田吃了一口红烧肉,品了品,然后说:“好,太好吃了,比城里馆子里的还好吃。”

李师傅又话里有话地说:“吃了可是要长胖啊。”

富田笑了笑:“李师傅还记得刚才的事,我们日本不光有相扑,还有柔道,这可不是光凭体重,在世界上有很高的地位。”

李师傅说:“柔道我在青岛见过,里面是有一些功夫,但和我们中华武术不是一个路子。”

富田来了兴致:“如果柔道和中国武术较量,李师傅认为谁会占上风。”

李师傅说:“这很难说,任何功夫,都有自己的特点,我们中华武术就有很多流派,各有自己的传承,如果交手,还是要看个人的功力,不能以门派来区分高低。”

“不知李师傅属于什么门派?”富田问道。

“我无门无派,自小就是家传的,老祖宗一辈一辈地传下来的。可以说是集各家所长,自成一派。”

这时,李从年打开一坛景芝白干,倒进酒壶里,然后用热水烫了一下。

李从年说:“我们中国人习惯喝热酒,日本没有这习惯吧。”

富田说:“我也是到中国后,才知道中国人喝酒有这个习惯。我们日本都是喝凉的。我今天带来了两瓶日本清酒,等会大家品尝一下。”

李从年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这是我们山东最好的酒,请富田先生品尝一下。”

富田说:“这酒我喝过,很有劲,和你们山东人一样。”

李师傅说:“这话说得好,来,大家干一杯。”说着,也没和大家碰杯,独自干了一盅。

李从年和富田对视了一眼,也把酒喝了。

李从年知道李师傅对这个富田先生不感兴趣,但这是二龙的老师,自己也不敢怠慢。只好找个两人都能谈得上的话题:“看来这富田先生对中国武术也有研究,今天可以和李师傅好好聊一聊。”

富田说:“日本的柔道现在就是个体育项目,中国武术现在就是起到强健身体的作用,也可以防身,真要是打仗,还是要靠飞机大炮。柔道和武术都没有什么用处。”

李师傅冷笑一声:“飞机大炮是很厉害,但也有用不上的时候,比如说两军混战,到了拼刺刀的时候,飞机大炮都没用。”

富田说:“两军混战,也不一定拼刺刀,拼刺刀都是没有子弹时才用的,只要有足够多的子弹,是用不着拼刺刀的。”

李师傅说:“再多的子弹,也有打光的时候,一个士兵能带多少子弹?”

“这个问题我没研究过,不过我知道,中国军队子弹是不够用的,所以总是喜欢拼刺刀,甚至是用大刀。”

李师傅哈哈大笑:“现在桌子上就有子弹,你信不信。”

富田和李从年看了一眼桌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李师傅指着一盘炒花生米说:“这就是子弹。”

富田笑着说:“李师傅喝多了吧……”。

李从年忙用眼光制止了富田,富田也知趣地打住了。

李师傅用手指着门外的一棵树,说:“树上有几只小麻雀,我打几只作下酒菜。”

说完,李师傅拿起一粒花生米,用手指向麻雀弹去,一只麻雀立即掉了下来。因为没有声音,其它麻雀还在树上,李师傅又接连弹出花生米,又打几只。

富田和李从年都看呆了。李师傅说:“够不够一盘菜啊,不够我再打。”

富田急忙双手作揖:“领教了,今天真是开眼了,没想到李师傅竟有这种神功。佩服,佩服。”

李从年和富田跑到树下,看了看打下来的麻雀,每只麻雀的头都打烂了。两人都看傻了。不由的心中暗想,这要是打在人头上……。

两人又回到屋里,坐下以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李师傅端起酒杯:“来,喝酒。”说罢,也没碰杯,自己一饮而尽。李从年和富田也尴尬地端起酒杯,相互碰了一下,也干了。

李师傅趁着酒兴,拿起一根筷子,说:“花生米可以当子弹,这筷子可以当刺刀。”说完,一扬手,将筷子向富田掷过去,富田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筷子已插入到富田坐椅的椅背上,不但紧贴着富田的肩膀,而且已穿透了椅背。

富田大惊失色,脸都白了,一动也不敢动。李从年一看,脸上也挂不住了,急忙打圆场:“李师傅这个人啊,一喝多了,就喜欢开玩笑,这种玩笑我是见多了。我们都是习已为常,富田先生不要见怪。”

李师傅也觉得有点过分了,端起酒杯说:“不好意思,失礼了,这杯酒算是我向富田先生赔罪。”说完,一仰头干了。

富田这才回过神来,椅背上插着根筷子也不是个事,就伸手去拔那筷子,使劲拔了几下,没能拔下来。

李从年说:“不必了,我让木匠把两头削下来,然后再上油漆,也看不出来。”说完,吩咐人给富田换了一把椅子。

富田讪笑着说:“今天算是领教了李师傅的神功,我还要谢李师傅不杀之恩啊,这筷子要是偏一点,我这小命就玩完了。”

李从年说:“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木匠打老婆,都是有尺寸的。”

富田说:“这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从年继续解释:“凡是手艺人,当然也包括习武之人,技艺达到一定水平,下手的的精确度是非常高的,木匠打老婆时,一动起手来,看起来好像打的很重,实际上打到身上是非常轻的。也就是吓唬一下老婆。”

富田哈哈大笑:“李师傅拿我当老婆了,真把我吓得不轻。”

李师傅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陪着大笑起来。说:“我们中国还有句老话,打是亲,骂是爱,你也没听说过吧。”

富田说:“这话听说过,不过,好像用在这里不太合适。”

李师傅说:“我只读过几年书,和你们这些秀才当然无法相比,我的意思就是说,开这样的玩笑,只能是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今天既然和你开这样的玩笑,说明咱们已经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李从年接口道:“说得有道理,李师傅在生人面前从不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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