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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腿,此刻正倚身靠在卫正岳的路虎车旁,手肘微撑于车身,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指似有节奏般地敲击着车顶。
这一身干练的打扮穿着多少掩盖了他多日的疲倦,但单脚摩地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惴惴不安。从小到大,闵言很少有害怕紧张的时候,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有了这个情绪,甭管表面装得有多么风轻云淡,安如泰山,只要低头看看他不住磨着地面的脚,你就能清楚地知道他在害怕。
内心的一只小怪兽被一群庞然大物团团围住,被咬弑得浑身鲜血淋漓,它蜷缩着身子缩在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闵言说着:“不能就这样,我不甘心就这样子……因为,因为我不再快乐。”
远处传来愉快的谈笑声,闵言像是一只灵敏的信号灯,刷地抬起了头。只见卫正岳和刘宇文一路交谈着从拐角处走来,卫正岳一眼看到了闵言就立刻僵住了笑容,仿佛看到不速之客。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被闵言捕捉到,成倍成倍地放大,心脏瞬间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再加上看到了在一旁一脸天真烂漫的刘宇文,成双成对的一幕,闵言瞬间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他行动先于思考,冲过去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刘宇文,刘宇文一个慌张地后倾趔趄,卫正岳急忙扶住刘宇文,稳住他后,一把猛抓住闵言的手臂,用了狠劲,似乎想掐进他的血肉里:“你干什么!”
闵言用力挥动着手臂想逃出他的桎梏,急红了眼睛开始口不择言“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甩了我小日子过得还滋润么?那个小浪货的骚穴能满足你不?”
卫正岳倏地松开了闵言,向他一步步走近,带着冷硬危险的气息,将闵言逼到了车身上,使闵言紧紧靠着冰冷的车身,低头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光看着闵言:“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最讨厌你什么地方么?”
闵言放佛看着陌生人一般惊慌地看着他,连摇头的动作都忘记。
提出这个问题的似乎是别人,卫正岳沉思片刻,低声吐出几个字:“尖酸刻薄。”
闵言内心大恸,他承受不住卫正岳此刻看着他的目光,冷得他置身于数九寒天之中,撇开头红着眼虚无地看着别处,他抑制不住颤抖的声线:“可是……你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哈哈哈哈!”卫正岳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忽然放声大笑,随即又立刻沉下脸,厉声说:“跟你说?我敢跟你说么?你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来听我的废话?”
“可能……可能我有的。”
“可是我不需要了。”
卫正岳耸着肩歪头睁大了眼睛,似乎在讲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表情轻松却又狰狞。
闵言紧紧握着拳头,沉重地呼吸着。如果不是带着手套,指甲很有可能已经将掌心掐出了血。
渐渐定了神,许久后抬头,含着泪水的眼中烧着愤怒,猩红一片,好像燎原的火,声音也陡然上升:“你说分就分?你拿我当什么?一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狗忽然被别人一根骨头骗走了,我这个白白喂了他那么多年饭的主人还不能一棍子打死它了?”
见闵言又换上了自己最厌恶的那张脸,卫正岳愤怒的心火几近迸发,咆哮道:“可我现在不想再当你的奴隶了小少爷!你有什么资格冲着我大呼小叫!”
一把扯开闵言,掏出车钥匙刚打算上车,“砰”闵言猛地朝车身一踹,厉声叫道:“这个车子是我给你买的!”
卫正岳闻言嫌恶般把手上的钥匙往闵言身上一扔。
“还给你。”
说完拉过缩在一旁明显受到了惊吓的刘宇文,揽着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坚定着走远的背影,在快要拐角不见的时,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卫正岳,我诅咒你。”
那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久久盘旋,又归于寂静。
还在原地的闵言缺氧般剧烈地起伏着胸膛大口呼吸着,后又失力般缓缓蹲下,把头深深埋进了膝盖中,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一系列动作放佛旧电影般被一帧帧播放。
过来很久,才传来一阵阵微不可言的呜咽声。
走在天桥上,闵言迎着冷风,干涸了脸上斑驳的泪水,也吹散了眼中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哀伤。
像一个迷失的旅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忽然停在了一只垃圾桶前。
扯下手套塞进口袋,看也不看不假思索地将中指上的戒指扭下,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中,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只是轻轻用另一只手覆在了那只中指上,好像它受伤了。
6.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一架飞机缓慢降落。
闵言摘下架在脸上的巨大墨镜,看着这异国的天地。
冰岛。
瓦特纳冰川险峻嶙峋曲折迂回,雪光闪耀。黄金瀑布从万仞雪峰处倾泻而下,声如奔雷。随处可见不知是维京人还是小灵留下的小房子,青烟缭绕如仙宫般的温泉,庄重虔诚的哈尔格林姆斯教堂。
闵言手捧着一杯热拿铁站在托宁湖旁,冬季的湖面被冰层覆盖,在阳光折射之下泛着泠泠的光,滚烫的地热水为水鸟们开辟出一些零星的活动区域,几只海鸥与鸭子摆动着它们肥硕呆笨的身躯在水上悠闲地划拨着翅膀。
生命放慢了急匆匆的步伐,心灵趋于平静。
好像有一片羽毛,轻悠悠地扫去了沉积于心头的郁气阴霾,余下一片澄明敞亮。
闵言举起手机,以湖为景,“咔擦”一声拍了一张自拍。
许是不常自拍的缘故,扯出了一个极其笨拙不自然的笑容,眼底却流动着轻快粼粼的光。
“爱情什么,都他妈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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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这是修改后的计划稿,您看看。“
“放着吧。”卫正岳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着。末了下意识地望了眼放在桌面上纹丝不动的手机。
夜色浮起,卫正岳简单理了下桌面上凌乱纷杂的文件,提着公文包跨出公司大门,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后疾步行走。
每到季度末,他们营销部就会忙得底朝天,一个人恨不得掰开来分成两个人用。卫正岳加班也成了家常便饭,于是就叫刘宇文先回家,他而后坐地铁回去。
行于寒夜的冷风中,擦肩过无数面色匆匆的行人。
已经多久没见过那个人了?上下班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张口就骂,半夜也不会接到一个个骚扰电话。其实像他们那种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是两条各自延伸的平行线,一旦失去了某种刻意而为的联系接触,就很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