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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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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集之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张嘉贞和张嘉祛心头yin霾重重,就连席间为之心腹的苗延嗣等人,也全都是心中沉甸甸的。至于那些被邀了来锦上添花的众多宾客之中,张说面露关切之sè,源乾曜蹙着眉头,裴璀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叩击面前的食案,其他高官亦是多在沉吟此变故背后的深意。

倒是低品官员就没有高官大佬那样的矜持了。宇文融便有些兴奋地轻声说道:“张嘉贞看来是失却圣心了”

“完全失却圣心倒也未必,可陛下不如从前那般信赖他,这是必然的”李林甫如是嘿然一笑。

而杜士仪和王缙相视一笑,最后借着喝酒遮掩了那如释重负。须臾,就只见刚刚被张嘉贞命人带去醒酒的王钧失魂落魄地回转来,脸sèyizhèn青yizhèn白,而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显然这骤然醒酒绝不是用的什么温柔手段。他环视满堂,见宾客们几乎无一例外用轻蔑或鄙薄的目光看着自己,而张嘉贞的眼神犹显冷冽,再想想刚刚别人为自己醒酒时的jing告,他更是觉得嘴里又苦又涩。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难不成他这一腔心血便完全白了?

等到王钧被押走,尽管张嘉贞张嘉xiongdi仍是殷勤宴客,可气氛既坏,接下来自然是没什么人有兴致,不到半个时辰便曲终人散。众人各自车马归去时,张嘉贞吩咐张嘉祛在门前相送,自己却立时把苗延嗣都召入了书斋。踌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苗延嗣问道:“王钧若真的贪赃,你以为会处以何刑?”

“zhègè……”苗延嗣犹豫片刻,最终轻声说道,“圣人对贪赃素来深恶痛绝,若是其贪赃数目真的不小,兴许有可能仍是殿庭决杖,然后配流。”

“可张说源乾曜,还有杜家那小儿,此前都曾经一再劝谏不可廷辱大臣

“相国,此一时彼一时,姜皎毕竟曾是楚国公,而裴柚先功臣之后,又为广州都督,自然是一等一的大臣。而王钧何等人?区区洛阳县主簿,又曾经在酒肆和闲汉斗殴,林林种种尽失官体,圣人若是真的要杀一儆百,难道还会有人为此等人求情?而相国若要摆脱于系,恐怕就在此节……快刀斩乱麻”

张嘉贞苗延嗣悄悄密谋的时候,杜士仪和王缙一路疾驰回家,便得知崔俭玄已经来了。等到二人进了书斋,就只听崔俭玄兴奋地迎上前来:“御史大夫前去张家要人的时候,张嘉贞是不是气得七窍生烟?”

“他是宰相,怎可能这儿没城府?”杜士仪笑着摇了摇头,见崔俭玄不有些失望,他便ānwèi道,“只不过心里气急败坏是肯定的。如此让他下不来台,恐怕他为相之后还是第一次”

“哼,有一就有二,就要让他不能翻身”崔俭玄扬了扬眉,这才眼巴巴地问道,“接下来于什么?”

“这事情已经出了,别人落井下石也好,雪中送炭也罢,和咱们却再没多大关系。接下来,自然是好好查证姜四郎那信上所言的另一桩事情。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绝对大意不得”杜士仪顿了一顿,想到御史大夫韦抗查证此事,他便又添了一句,“王钧就算一时不招,也有人会把王钧为张嘉贞修宅的事查出来。”

见崔俭玄果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杜士仪不禁笑骂道:“你是正月就要去考明经的人,别分心太多。马球赛就只剩下最后几场了,届时御前献艺时,如何取悦圣心,先去好好想想zhègè查证的事情我自有bànfǎ,用不着你”

“考考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考试了”崔俭玄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见王缙一脸的幸灾乐祸,他眼珠子一转便嚷嚷道,“王十五,我家九娘让我捎话给你,她约了安贞县主比做诗,让你去给她当智囊”

杜士仪立时给逗乐了。见王缙满脸苦sè,他便立时于咳一声道:“去去崔十一你直接带着王十五走jiushi了,我这儿眼下也用不上你们”

等到崔俭玄笑眯眯地拉着王缙走了,杜士仪这才回座坐了下来,思忖着接下来的每一步。然而,一想到王守一做下那等卑鄙无耻的事情,除却那条禁令之外,竟然无损分毫,他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王钧在御史大夫韦抗从张嘉贞zhègè当朝宰相宴集的宅子中带走,此事自然在京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眼下闲散得什么职司都没有的王守一,在得知消息之后先是嘿然冷笑连连,继而便没了幸灾乐祸的兴致,竟愤怒地砸了手边的一只笔洗。见婢女们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拾,他不禁越发愠怒,冷哼一声便起身大步出去。

“来人”

“国公有何吩咐?”

“二郎的婚事,还是照原来的样子,但是”尽管是为了打消别人对于自己因觊觎王元宝家产,这才为子求娶王氏的印象,王守一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给庶子定下了一门亲事,又立时三刻娶亲。此时此刻,他顿了一顿,便jixu说道,“给我大发请柬,务必把宁王等诸位大王,还有那些贵主都请来。哼,文武非至亲不得入诸王和外戚驸马之门,可总不成连诸王贵主和驸马之间的往来都要禁绝”

“是是是……”

王守一的请柬不但发给了那些亲王公主,连那些嗣王郡王和县主等等都一个不漏地发到了,当杜士仪又一ri赴宇文融之约时,从李林甫口中得知zhègè消息,他不禁愣了一愣,随即便哑然失笑,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随口说道:“他为庶子娶媳也要如此粉饰门面,还真的是以为今ri还是从前那些嗣王郡王,如今都不得再出外为都督刺史,shouru何止锐减一倍,哪里还乐意敷衍他?若是如宁王这样地位尊崇的推辞不去,到时候……”

说到这里,杜士仪就打住了。而宇文融和李林甫何等聪明人,打了个hāhā便岔到了其他话题。等到杜士仪委婉向宇文融试探了关于税制改革的话题,发现这位被天子誉为计臣第一的jing于能员,对此亦是顾虑重重,他想到宋憬从前的告诫,也就再不提这一话茬。而等到他告辞离开之后,宇文融便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如今已经年过四旬,哥奴你是三十许,而杜十九郎却要到明年初才刚好二十。如此年轻便官居左拾遗,几次三番为圣人赏识,后生可畏啊”

“宇文兄所言固然不错,但正因为年轻,杜十九郎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师,势必要出外的。”李林甫笑眯眯地捋着下颌几缕长须,轻声说道,“而宇文兄只要能够把括田括户之事推行到底,圣人绝不会舍得放你外任。你刚刚升任殿中侍御史不久,陛下便点了你为覆囚使,可不是大显器重?更何况,我从惠妃那儿打探得知,陛下曾几次透露,对你还有大用”

尽管大器晚成的宇文融看着锐意进取的杜士仪,颇有一种恨不正当年少时的遗憾,可李林甫这话无疑让他心中大为舒坦。尤其是大用二字,让他不禁大有jing神。然而李林甫却狡猾地避过此节不谈,而是似笑非笑地说道:“杜十九郎所言之事,倒是好主意。王守一此人害我舅父丧命汝州,眼下治不了他,让他颜面大失也是好的宁王那边,我自有bànfǎ”

十一月十六,正是王守一娶媳之ri。然而,也jiushi在这一ri清早,宁王宅中突然派人来说,宁王昨ri偶感风寒,一时身体沉重,不能前来观瞻这喜庆之礼,故而提早命人送来了贺礼。尽管心中有些不gāoxing,但宁王是天子都要敬礼的长兄,王守一自然也只能认了。可谁知道如此一起头,申王、岐王、薛王,这三位天子亲弟竟是全都派人来说没法参加。其中岐王的理由最为奇葩,竟是说自己已经醉死在床

王守一板着脸送走了三家信使,当即气咻咻地再次砸了一个杯盏。可是,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自然深恨王守一,两人打发了一拨人前来知会,道是这几ri要闭关清修,不理俗务。有他们俩做榜样,其余贵主也都使人送礼,自己却以各式各样的理由不来。待到晚间迎娶时,新人青庐拜堂,而喜堂之中空空荡荡,宾客就只有小狗小猫两三只,就连蔡国公主这嫡母也借故不到场,气得王守一几乎倒仰

驸马郎娶媳,宾稀客绝

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鬼如是打趣了一句,转眼间各方就都知道了。那户与王守一联姻做了亲家的自然是后悔不迭,而硬着头皮去赴宴的更是懊恼自己消息滞后。一时间,王守一竟成了莫大的笑柄。而作为绊住了宁王的最大功臣,武惠妃便笑吟吟地对瑶光道:“想让宁王给他做面子?那也得他自己聪明才行纵不是哥奴使人求我对宁王说一声,就说玉真和金仙二位贵主差点失去了一个好徒儿,岂还会任由他王守一耀武扬威?”

而在御史台押了王钧,历经数ri的审讯之后,便将结果呈报了天子。李隆基在得知王钧这小小一个洛阳县主簿,竟然累计受赃六千贯时,又惊又怒的他便越过大理寺,直接令中书省拟了制书。

当庭杖毙,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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