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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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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绵延三年。

又是一个三年。

西北风沙凛冽,戈壁荒芜,雪山酷寒,一至冬日便冰封千里。

何寄终于亲眼见到秦笔下所绘的西北比起文字描述,眼中所见更加苍凉荒芜,千疮百孔的风蚀土丘、连绵的长城烽燧、大片的沼泽水湖,天高地广,沙漠无垠。

这是他离京的第六个年头,随燕王剿清江南王的叛军,诛杀了江南王后,他又接军令随军远赴西北天门关,迎战回纥二十万大军。

战事比他想象得更加残忍,金戈铁马的诗句间,浸染无数亡魂,广袤天地被血色染红,枪魂箭影厮杀之间白骨累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劫后余生的悲怆,没有喜悦。

这战,胜了,回纥被败退千里,城却也毁了泰半。

皇帝班师回朝的旨意下到玉泉城时,驻扎在城中的将士齐声欢呼,夜里便燃起雄雄篝火,和玉泉城的百姓在草原上饮酒欢歌。西北的人奔放热情,女人也不拘礼法,在火堆前载歌载舞这让何寄想起秦。

胡琴喑哑的声音忽然被一阵笛声压过,有人在军中唱起家乡小调。

六年未归,也不知家中妻儿老小已是何等模样,战事急苦,家书不达,多少的思念都已埋在沙场黄土之下。

何寄捧着酒坛坐在石头上,遥看被火光照得满面通红的人,他们有妻儿父母,远在大安腹地,守着这天门关,便是为家人守着那道平安的关卡,铁骑所向,便是一往无前的争战,可到底心有牵念,上了战场也都惜命,不像他,孤身一人,身后没有归处,到了沙场上便是亡命之徒,杀出一条鲜血满溢的荣耀归途。

“将……将军,他们都……都让我来问你……你娶……娶亲没有。”不到二十的少年,穿着褪色的棉袍,醉醺醺地凑到他跟前,捋不直舌头。

何寄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袖管,淡道:“何事?”

“老,老莫看上将军,想……把他家二丫,许给将军,就不知道将军有没家室。我,我说将军娶过妻了,可他们不信,我们打,打赌……”少年说着打个酒嗝,用仅存的右手敬何寄酒。

酒坛撞出清脆声响,何寄饮了一大口,从石头上跳下,按着少年的脑袋:“去银子吧。”

少年一跃而起:“将军有家室了!”

何寄转身回城。

大军驻在城中民居,何寄的住处与普通士兵并没差别,只胜在僻静。

回到屋子时,屋里亮着灯火,有道纤细人影在他屋里站着,何寄沉了眸:“谁?”

女人抱着几件衣裳回头,露出年轻光洁的面庞,弯弯的笑眼,有些像秦。

“何大哥。”她将手里衣裳举了举,“我把晒好的衣裳送过来。”

声音温柔,颊上有几缕红晕,是莫家的二丫头,闺名妍华,土生土长的西北人,性子率真爽利。大军驻扎玉泉城已有一年时间,军中多是糙老爷们,平日里守卫疆土几无空闲,何寄又治下甚严,不许军中将士扰民,所以玉泉城的百姓对他们很是爱戴感激,战事已停,城中妇孺便组织起来,给军中将士送些衣物吃住,平时也替他们拾屋子做些内务。

莫妍华便是其中之一。

“有劳莫姑娘。”何寄说着进屋,接过她手中衣裳,见她仍站着,便问道,“还有何事?”

莫妍华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上面放了根簪子。

玉兔抱桃簪,簪已有些变形,金色黯淡,上头有斑驳血迹,看得出来主人时常带在身上。

“这是……”她神色变得急切。

何寄将衣裳随意扔到椅上,拈起簪子,面无表情:“拙荆之物。”

小姑娘的面色顿时煞白,细细“哦”了声,转头飞奔而出。屋里只剩下何寄一人,他拈着簪子,指腹抚过簪身上的斑驳血迹,思绪陡然间飘远。

那是他从军第二年的事了吧,那次他带百人小队深处敌腹,差一点,便归不来……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战争残酷的滋味。

那日急雨如注,树摇草动,他们的埋伏遭遇出卖,江南王早一步做了准备,将他们诱入陷阱。他只记得自己杀红了眼,耳畔只有同袍的惨烈叫声,他搏命杀到江南王跟前,手中枪剑早已尽失,被江南王近身侍卫压制在地,生死一线间,亏得他藏着这枚簪子在身上。

以簪代匕,刺入对手颈间,血沿着簪子灼烫了手。

他提着江南王的首级归来,战功卓着。

然而这身功勋背后,沾染着无数英魂之血。

那一役,同去的百名兄弟,无一生还,只有他活了下来,因为这根簪子。

午夜梦回,他仍旧会听到不绝于耳的厮杀声与悲鸣,磨着他少年尖锐的棱角,一点一点,化作藏鞘的刀锋。

前线大捷的消息传回,朝廷上下皆喜,天下大赦天下,整个兆京陷入沸腾。

五月,大军归来,天下大定。

又是一年花神节。

秦的二十五岁生辰,沈浩初特特告假一天,陪她游玩。今年的花神节,比往年更加热闹。铁鹰军班师回朝,京中参军的将士各自归家团圆,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弦月如钩,坠着天际几颗星辰,初夏的夜,凉风惬意。

酒肆里传来酒令喧声,十来个铁鹰军包下整间酒肆,在其中饮酒作乐,酒肆之外便是放灯的上清河,窄细的河道里有上游漂下来的河灯,多是各色莲花,烛火跳跃,寄着一段儿女情思。

河畔孩童跑过,散落铃音笑声。

“阿芜,你快些,要追不上了。”小男孩梳着溜光的发髻,散落几缕卷翘的发,生得玉雪漂亮,只是此时两道漂亮的眉毛却紧紧蹙着,小大人般看着身后矮胖的丫头。

他在追逐自己刚才折的纸船,想知道那艘船能漂到何处。

母亲说,那船会把他想说的话,送到义父那里。

小丫头不过两岁,刚会走路的模样,穿了身红衣,手上戴着金铃,胸口佩着大玉牌,苹果似的脸蛋,肉坨坨手一抬,抿了小唇:“哥哥背我。”

小男孩神情顿僵:“你那么胖……”

小丫头眼睛湿润,可怜巴巴看着他,他瞬间败下阵来。

“背你背你,摔了别跟娘告状。”他两步跑到小丫头跟前,转身蹲到地上。

小丫头“咯咯”笑起,朝前一扑,驾轻就熟地扑到他背上。小男孩掂了掂人站起,身后传来大人气急败坏的叫唤:“世子,快把芜姐儿放下,你背不动他,要摔的!”

小男孩好胜心起,背着沈嘉芜飞快跑了出去,把人远远甩开。

“哥哥厉害吗?”

“厉害,哥哥最厉害。”小丫头乐得直笑。

沈泽城十分得意,岂料还没得意多久,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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