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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丝毫没有,可见神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现在府君进去了,三十五少司命转而由大司命亲自授业,他的愚顽,时常令大司命品咂到修行生涯的无望。
戴罪立功出狱,和被人劫狱亡命天涯是一样的吗?谁不愿意正大光明行走在日光下,只有老鼠才东躲西藏。
之前缚地链的松动,他派人接连呈报天听,结果不知为什么,岳崖儿都打到绿水城了,上面也没有半点动静。大司命想了又想,即便他那么讨厌上九重天,这回也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无论如何琅现在扔给了他,只要浮山出事,第一责任人一定是他。他得设法让责任转移,否则届时上面一句“没接到呈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乘着清风扶摇直上,先去拜会大禁,看看有没有机会直面天君。这次大禁亲自出来迎接他,请他进了大禁殿,心平气和和他面对面坐着,告诉他,“上面还在想办法。”
“我的道行浅薄,给链子加了道符咒,最多只能撑十天。现在三天过去了,方丈洲好多地方开始出现塌陷,蓬山山系大多是浮山,方丈洲又在东海中央,山要是砸下来,那方丈洲会直接沉进水底,九州便再也不完整了。”他低着头说,“我日日如坐针毡,西北角上锁链松动,就预示着西北很快会有妖患。大禁知道紫府妖鬼卷么?”
大禁点了点头,“万妖卷和百鬼卷么,是紫府君建立的,我当然知道。”
大司命哀叹连连,“那些本就是恶煞,原本臣服于府君,自从府君受罚进了八寒极地后,蓬山经常回荡起百鬼夜哭,弄得人间地狱一样。不论妖鬼,都念旧主,就算你我……”他的手指来回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你说我家仙君的不是,我要生气,我对你家天君表示不满,你也会发火,人之常情嘛。我这次来,一是向大禁亲口禀报方丈洲的境况,二是向大禁打听,天君有没有释放仙君的打算?缚地链、六爻盾、天环……那些都是仙君一手创办的,除了他,谁也无法驾驭它们。现在想想,让我这个三千年道行的人接手琅,这不是把我顶在杠头上吗……”
说到最后意思很明确,想卸职,不打算干了。
大禁也很无奈,“我知道你为难,但卸职这种话不能乱说。紫府君也不是永远不出八寒极地,将来那个女人死了,他的尘缘一了,还是会重掌蓬山的。”
“那眼下怎么办?”大司命有点激动,“琅坚持得到仙君回来吗?”
大禁沉默了下道:“受罚的堕仙,必要经过千百年锤炼,洗去一身魔性才能走出极地。现在让紫府君出山,无论如何都是一场冒险。”
大司命站起来,撑着长案急切道:“我愿意进八寒极地,当面问一问仙君的意思。别人不知道,大禁还不了解仙君的为人么,他是天上地下最老实的仙啊!”
大禁不由叹息,不单老实,还很耿直,如果面见天君那天,他能为自己开脱一番,最后也不至于闹到这种程度。可大司命的请求,目前确实难以满足,大禁道:“八寒极地是仙的囚笼,不是游玩的圣地。你不能去,去了触犯天规,得不偿失。这样吧,你先回蓬山,这两天上面必定会有个决断的,毕竟琅非同小可,天君绝不会坐看它垮塌。”
其实大司命这趟来,并不奢望这些上仙能给他明确的答复,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确认一遍上界已经知道琅的现状,将来万一出了问题,别找他的麻烦就可以了。
“天君已经知悉了?”他又着重问一遍,大禁点点头,他说好,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
从大禁殿出来,他走得轻飘飘,才发现当一个一板一眼的正直人太辛苦了,随心而动,才是真正洒脱的态度。只有一点还是让他不安,就像刚才说的,浮山坠地会砸沉方丈洲,他担心紫府的弟子早晚会受到牵连。因此长期生活在重压下,觉得蓬山缺了自己就不行的大司命,还是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他又忧心忡忡到了天行镜前,简直像子孙上坟诉说委屈一样,对着镜子里的仙君絮絮叨叨:“君上,我上去了一趟,没讨着什么结果。他们敷衍说会解决,但我知道,您不出来,再多的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天君好像还没拿定主意,我一力保举您,大禁还拿那些裹脚布来搪塞我,别的我倒不担心,唯担心紫府上下百余弟子。他们的修为太浅了,恐怕蓬山一毁,他们会跟着遭殃。”
然后他就开始愁肠百结,一会儿仰天,一会儿俯地,喃喃自语着:“怎么办呢……”
天行镜里禅定的人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你不会下令众弟子出蓬山么?”
大司命嗳了声,“可行么?”说完才反应过来,瞿然望向天行镜,“君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慌忙跑过去查看,镜子里的人已经站起来了,眉间封印如火,一身白衣胜雪。
大司命忽然发现,君上那身被血渍浸泡了一次又一次的禅衣不见了,对于隔三差五都得被扎成筛子的人来说,这白衣来得太蹊跷了。他晃了晃神,试探着叫了一声:“君上,您能听见属下说话吗?”
天行镜里的紫府君略牵了下唇角,静静看过来,仿佛隔着宇宙洪荒也能对视,一字一句道:“浮山锁链年久失修,我早料到它们会断,可惜本君不在,帮不上什么忙。乾位上的地链松动,会引天君亲自出马,但铁索有四根,他难顾此失彼。你听好,第二根缚地链挣断时,让紫府子弟全数下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大司命听那嗓音,如金斧凿玉般透着霜雪的味道,但又是往日熟悉的,一时竟悲喜交加几乎哽住了。努力平息了心神,半天才道:“如此一来,不会造成恐慌么?”
紫府君说会,“但比起恐慌,保命更重要。”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被关在八寒极地出不去,外面恐慌和他没有一根毛的关系。再说乱了才好,不乱不立,乱了才能迫使天帝对话,有对话,很多事就好商量了。
大司命一向对君上唯命是从,既然他这么吩咐,那必定是为整个蓬山好,他绝无二话。应准了之后,他才有空抒发自己的感情,一脸看透了世态炎凉的沧桑,惨然道:“这阵子出了这么多变故,属下以为君上吃了大苦头,出山也无望了,没想到……您不是仙骨尽断了么,怎么恢复得这样快?还有这天行镜,居然能对话?”
紫府君心说那是自然,这天行镜也是他炼化的,哪有法器不认主的道理。
大司命又隔着镜子仔细打量他,“君上,您眼下情况如何,身上好些了吗?”
镜子里的人凄凉地笑了笑,“仙骨都断了,能好到哪里去。”
当时抽筋断骨的痛,恐怕终其一生都难以忘记。那种撕心的感受,像活鱼被剐去了鳞,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