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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宗主唇角噙着阴狠的笑,就势一推,银针没入他身体,不见了踪影。
二十六面金碧屏风旋转起来,像二十六面旋转的团扇。呜呜的声音和满目琳琅,扰乱他的听力和视力,他勉强拿剑撑地定住身形,胸口剧痛。恍惚间听见古莲子的哼笑:“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那赤条条的女人屈起五指,试图擒拿他,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既快且准的一轮强攻,打得她回不过神来。等拉开距离时,那雪白的身体上出现了两道交叉的红线,一根斜劈过左边的乳/房,雪冢爆裂开,露出了黄色的脂肪。另一根从她喉头笔直向下,没入萋萋芳草,血来不及流淌,她垂首看,心里还在纳罕,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腹腔肌肉撕拉的哔啵声,如同烈日下暴晒的豆荚绽裂,豆子弹射出来,五脏六腑终于也滚落下来。以前听说过,如果刀够快,你来得及看一看自己的心脏。她一直不太相信,毕竟没有过来人现身说法。这次信了,原来都是真的,可惜,她也没有办法向别人证明了。
轰地一声,人扑进汤池,溅起几丈高的水浪。温泉里热气氤氲,血腥味瞬间弥漫,一具惨白的女体飘浮在血色的池水里,看上去有些骇人。
魍魉什么都不说,脸色隐隐发青,背起他便扬手射出了铁索。魑魅挣扎了下,一手指向另一边的寒潭,“枞言……”
魑魅吃了一惊,见那个透明的球体里,缩小了几万倍的龙王鲸疯狂地摆尾。他抄起剑斩开了那个球体,但顾不上看他了,枞言是有修为的,总会想办法自救。他现在担心的是魑魅,失去同伴的同刚刚经历过一次,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身后有喊声汹涌,水宗的人赶来了。魍魉说抓好,背负着他跃上高墙,借着夜色掩护遁入坊院。一口气疾奔到城廓边缘,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才把他放下来。
时间有限,如果绿水城还有人做主,很快便会满城搜捕。魑魅昏昏沉沉的,看样子不太好。魍魉拍拍他的脸,“花乔木,你醒醒!”见他没反应,霍地撕开他的衣襟。
银针入体,只留下三个细细的空洞,边缘微有些红肿。他扶他坐好,用力撼了下他的肩,“我替你把针震出来,你给我坚持住!”
要银针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穿透身体会形成二次伤害,有风险,但不得不试一试。魍魉狠狠吸了口气,一掌覆在他前胸,内力汇聚在方寸之间,猛地击了出去。谢天谢地银针是横穿的,要是从锁骨纵贯下去,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魑魅剧烈咳嗽,大口的血喷涌出来。魍魉慌了手脚,他一把抱住他,卷起袖子不停给他擦拭。越擦血越多,越擦心也越急。
魑魅力地牵了牵唇角,“还好……你来了。”
看来他依旧不可能是楼主的对手,如果不是魍魉擅自出现,他可能已经下阴曹找明王去了。
痛得无法呼吸,他闭上了眼睛。结果魍魉开始使劲摇晃他,“别死!”
死不死,他也不知道,大多时候命数不由自己掌握。他就想在临死前告诉他:“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你。”
魍魉的脸在月色下也看得出转红了,他愣了很久,不停地吞咽,以至于魑魅觉得他可能是饿了,想活吃了他。半晌后才听见他的回答,笨拙地说:“只要你活下去,我就和你好。”
魑魅的心在胸腔里漾了漾,这么说来非活不可了,但眼皮沉重,抬不起来。他在朦胧间听见魍魉气息紊乱,似乎是在抽泣。然后一只粗糙的手伸过来,紧紧扣住他,仿佛掌心的温度可以让他续命。
***
紫府君回到琉璃宫时,琅的基座已经摇摇欲坠了。
两条缚地链出了问题,余下的两条不堪重负,也相继开始松动。如果再晚一步,那万年的天帝藏书库,自此便要从人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大禁掖着手,哀致地望着那四道铁链,“仙君快想想办法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紫府君动了动右手,却并不施为,“大禁是奉天君之命看守本君的么?”
九重门之上现如今只有天帝派下来的人,连大司命和少司命们都被遣出了琉璃宫。天帝美其名曰“相助”,其实他看得出来,就是变相的监视。
大禁摆手不迭,“仙君千万别误会,天君绝没有这个意思。派卑职来,只是担心仙君在八寒极地损耗过多,万一力有不及,卑职的修为比大司命略长两年,好及时助仙君一臂之力。”
紫府君含笑看他,早前的深瞳已经起了变化,墨色上流转暗红的浮光。这样一双眼睛望住你,你会不由自主心生戒备,担心他会不会忽然失控,扼住你的喉咙。
还好,他还保留克己的美德,慢慢点头,“也对,我现在是罪仙,本该有人看守。不过天君断了我满身仙骨,也不知这些旧属还认不认我,或者我先休息两天,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为天君效犬马之劳,如何?”
他的刻意刁难,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他以琅安危为重,所以撤走了他的人,连天行镜都给搬了,这样处心积虑,怎么能不引发他的不满!
大禁硬着头皮上前阻挡,“仙君,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琅岌岌可危,万一倾倒下来,谁也担待不起。以您的修为,完全不必在意卑职,更不要因此怀疑天君的诚意。如果天君另有想法……”他笑了笑,“您觉得以卑职和那些小仙,能拦得住您么?您不在的日子里,大司命上来找过我两次,他对仙君的挂怀很让我受触动,说实在话,卑职是站在您这头的。请仙君听卑职一句劝,保住了琅,仙君才能和岳姑娘谈其他。天君不是说了么,只要一切如常,天君对您和岳姑娘的姻缘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天帝的那句安分守己,他听得真真切切。她生来就不安分,杀手一旦安分,转眼就会变成别人案板上的肉。再说生州地界哪怕被她闹得天翻地覆,和九重天上有什么关系?天帝是个算无遗策的人,既然刻意提及,那里头一定有玄机。
他背着手,沉吟了片刻,在大禁期盼的目光里,穷极无聊式的连封四道咒印,将缚地链重新归了位。
轻飘飘的动作,蕴含无穷的法门,即将脱离锁链控制的浮山又被生拽了回来,发出欲哭无泪的长鸣。大禁还记得那天天君亲自出马,一根缚地链便花很大力气,如今换了旧主,那么轻而易举就将四根同时下沉了几十丈,大禁庆幸之余,开始揣测紫府君的修为相较之前,究竟是有所损耗,还是有所提升了。
正兀自思量,见他回过身来,漠然道:“本君还未复原,只能暂且定住这些铁链,究竟能坚持多久不知道,看运气吧。好了,琅的危机暂时解除了,请问大禁,我是否可以去见我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