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萄,一串一串的,屠啸行说裤/裆里的葡萄。
昏昏然,眼皮子发烫,屠啸行闭上了眼睛。远处不时传来水浪激起的巨大轰鸣,那是龙求偶的仪式。他打着酒嗝思量,男人就是劲,为了娶个媳妇,不知要折腾出多少花样。
王在上却是清醒的,一双小眼睛看着天顶,眼珠晶亮。没志向的人最让人放心,这屠王八生性鸡贼,你明,他像防贼一样防着你。你窝囊点儿,看看,他果然睡得着了。可屠王八敢睡,他不能。他坐起来朝远处眺望,那光点摇曳,似乎并没有驶近多少。也不知那个船队是何方神圣,他索性跃下蓬顶,爬上了桅杆,坐在宝船的最高处,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
宝船有作战功能,两舷之下,距离水面四五丈的高度,有两排二十个类似小窗一样的孔洞,他下了令,让弓/弩手在那里待命,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盟主休息了,他的职责是观察好周围动向。现在的处境有点复杂,这可是大池中央,出点什么事,谁也救不了谁。
白狄人执拗的脾气,让他坚持到太阳升起的时候。那双眼睛因为盯得太久都发直了,厉盟主看着他的模样,感到有点人,“王在上,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手动把眼皮放下又抬起来,有点死不瞑目的味道,“肌肉发僵,不会眨眼睛了。不要紧,休息一会儿就好。”然后走到一旁,躺在船帮的阴影下,抬手一抹,把眼睛阖上了。
厉盟主除了觉得他是个人才,也没其他的想法了,让他挺尸,自己向西张望。海上的距离通常比预估的要远,那些船经过一夜航行,现在才堪堪看得清轮廓。他踅身,在巨大的宝盖下坐定,沏上一杯茶,静静等待船队的到来。
近了,船头的虎口盾,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他好整以暇地坐着,屠啸行压刀立在船舷上,向靠拢的宝船拱了拱手,“我当是谁,原来是关盟主。”
厉无咎抬眼看过去,邻船上跃过一个人来,一身利落的青布袍,头发随意拿带子系着。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一脸正直的模样,二十年后脸架子更显棱角,乍一看,像个劫富济贫的游侠。
世间一切妙物,都讲究个左右对称,像人有左右手一样,云浮的江湖也分左右盟。当初通天塔前争排名,他胜了关山越一筹,因此他为正,关山越为副,他居右,关山越居左。不过众帝之台和乾坤山庄很少有往来,两位盟主也是冠着名头各行其事。今天关山越会领着一个船队前来追赶他,实在让他很觉意外。
无非为财,他有些厌烦,连站都没站起来,懒散地瘫坐在圈椅里,随口道:“左盟主如何得闲,上我藏珑天府来串门?”说着一顿,长长哦了声,“我忘了这是罗伽大池,不是在众帝之台。”
关山越是个稳重人,稳重人即便是生了反骨,也是一副妥帖的样子。他拱了拱手,说得十分无奈,“厉盟主不知道,先前五大门派围剿波月楼,中了波月楼的反间计,结果攻楼不成,弄得自相残杀。原本这些门派想上众帝之台面见厉盟主,请厉盟主主持公道,但得知波月楼的人攻入了天外天,众门派进退维谷,便转投了我乾坤山庄。盟主是知道的,我不爱管这些俗务,这回是被他们架着,不得已而为之。听说厉盟主上了罗伽大池,他们便备好了船只同往,打算助盟主一臂之力。
全是好听话,什么叫波月楼攻入天外天,让那些门派进退维谷?如果一心,当然是前后夹击,灭了波月楼。都是因为五阳的叶陵延办事不力,掀起尾巴让人看了个透。如今得知他来了罗伽大池,各路牛鬼蛇神纷纷参与进来分一杯羹,无边宝藏当前,谁又怕谁!
昏睡中的王在上听说整个武林都搬到罗伽大池上来了,直接跳了起来。向外一看,各路人马脸上写着同样的执着,就是宝藏。他转过身冲关山越阴阳怪气地笑,“我一直以为关盟主视钱财如粪土,原来是我看错了。”
关山越淡淡道:“王宗主此言差矣,关某对钱财确实没有多大兴趣,这回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陪着走了这一遭。眼下既然和厉盟主汇合了,我的任务便完成了。上了这船,我也懒下去,就借厉盟主的宝船一乘,其余的,我诸事不管。”
王在上听完他的话,差点没笑出来,心道这位左盟主的把戏,不就是他对屠啸行使的那套吗。不过这关山越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论好坏,赖在这条船上准错不了,至于那帮乌合之众,死活和谁相干!
厉盟主很好说话,他道了句好,就再没有第二句了。从容起身,走到船舷边看向那些船,船上人一眼扫去少说有五六十,个个揣着发横财的美梦而来,见了他有些尴尬,但依旧壮着胆色拱手,叫了声厉盟主。
他点点头,“其实这次只是初探,毕竟没有牟尼神璧,就算找到鲛宫也进不去。诸位知道前面那座岛么?”他伸手一指,广袖在风中飘拂,“那是龙涎屿。”
众人不由对视,眼里的金芒又开始闪耀。
厉盟主笑了笑,“对啊,就是盛产龙涎的龙涎屿。龙涎香的市价,想必各位都知道,官秤一两,金钱十二个,一斤折变成铜钱,是四万九十文,其价非轻。我先前还在与宗主门商议,孤山宝藏不知远在何方呢,放着近在眼前的财不发,岂不是傻了?恰好诸位都到了,我任盟主那天便对八方英雄许过诺,有财大家发。诸位,现在财就在眼前,如何?登岛采香吧!”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欢欣雀跃起来。看看水里,黑黄色的脂胶凝固成团,零零星星地飘浮在蓝色的水面上,简直像漂了满海的金子。离龙涎屿还有段距离,就发现了这么多的龙涎香,那要是登岛,拿剑绞、拿刀劈,就算不去找鲛宫,也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们,一个个心向往之,但又自矜身份,那种想要不敢要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
厉盟主的笑容扩大,太阳底下慈悲如佛,“这个时候就不必讲究身份了吧,人活一世,几个能有这样的际遇?为空手而归,先装他一船龙涎香再说。”
盟主真是善解人意到没话说,不过也有懂行的人质疑,“龙涎屿上不是有龙吗,上去会有危险吧!”
结果盟主蹙眉微笑,“哪里来的龙?日月书上记载,龙在每年春分时节才来岛上交戏。现在才过立秋,离春分还早着呢。再说富贵险中求,哪里也没有现成的金山银山让你们挖。”
所以说,错误的史料记载害死人,龙涎屿上的龙应当是盛夏时节开始活动,并且昼伏夜出。他们来得晚,没有看见昨晚群龙交战的盛景,如果早看见,龙涎香就算再名贵,也没人会觊觎。
船队向龙涎屿驶去,就算有人疑心有诈,巨大的诱惑还是占了上风。厉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