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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的罪吧?”裴重辉笑问。
宇文睿听他居然搬出君臣的话头儿,眨眨眼,“师父这是哪里话?朕是听不进劝谏的人吗?”
“陛下可记得当年臣教你的第一课?”
“记得,师父当年说‘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君王是百姓推举出来的,顺从民意,让百姓安居乐业是君王的本分’。”
裴重辉赞赏地颔首:“陛下记心很好。那么,陛下如今觉得这句话如何?”
宇文睿想了想,道:“朕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天下百姓是朕的子民,朕自当为他们的安居乐业着想。”
裴重辉听到“子民”二字,暗叹一声
这毕竟是封建时代的大周,怎么可能要求一个封建制度下的君王视自已与百姓平等无差别呢?
可见,世事无完美。即使他命好落在了当朝重臣的府中,即使他仕途平顺三十岁出头就官居四品,且又是帝师前途无量,他也不能够毫无瑕疵地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有些事,不是一代两代人就可以成就的。
裴重辉于是释然,淡笑道:“陛下说得很好,想来到了统一北郑的时候,陛下也定会善待北郑的百姓。只是有一点,陛下一定要记得。”
“师父请说。”
“这世界,在大周、北郑、戎狄诸族之外,还有很大很大的地域,那里有陆地,有大海,当然,也有国家。”
夜深。
宣政殿配殿。
“主子,子时正了,您还不安歇啊?仔细光线暗,伤了眼睛。”申全小心翼翼地换上新灯烛,罩好灯罩子。
宇文睿头都没抬,手上还在刷刷批着奏折:“看完这一摞的。”
申全瞄一眼半尺来厚的一摞子奏折,暗暗叫苦:这得熬到什么时辰去?
说来也怪,自从前日皇帝从沁芳阁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每日老老实实地上朝,下了朝也不得闲,不是会朝臣议事,就是在宣政殿配殿里批折子。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除了每日常例的问安,也鲜少去了。
难道是太后那天的惩罚奏了效了?申全暗自琢磨着。
以他对皇帝多年的了解,这主儿是个极有主意的,她会因为责罚而敛?打死申全他都不信!
敛那是不可能的,只怕是越责罚,这祖宗越来劲才是真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申全深深地困惑了。
展眼间两刻钟过去了,申全眼见着小皇帝还在奋笔疾书,偶尔皱着眉对着奏折用功,也觉心疼。
“主子,要不奴婢让御膳房弄点夜宵点心来?您看您想进点儿什么?奴婢去吩咐。”
宇文睿眉头拧得更紧:“你怎么这么嗦?吃什么点心?你要把朕喂成猪吗?罢了罢了,你去歇吧!朕这儿不用人伺候。”
申全扶额。
您这是闹哪样呢?不吃不喝的只知道用功?不会是在沁芳阁里撞了什么邪吧?
话说,您在这儿呢,奴婢哪敢就这么去歇了?就是敢,也舍不得不是?
他这里正没主意,只听宫女挑帘笼声响,紧接着传来一把温润的声音:“什么时辰了,为什么还不睡?用功岂在这一时半刻?”
第65章习惯
这世间,什么是最可怕、最难摆脱的?
习惯。
当习惯了某个人的某种样子之后,突然有一天,这个人不复曾经的模样,翻天覆地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怎么会不令人心惊?
比如,宇文睿之于景砚。
那日,在皇帝的寝宫中,景砚被睡梦中的宇文睿亲吻。她仗着多年历练的强韧心性,硬是独自苦撑到宇文睿熟睡过去,才力又小心地掰开小皇帝八爪鱼似的束缚,轻手轻脚地整理衣装,又状若无事地掩门,摆驾回了坤泰宫。
景砚早已做好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心理准备。她想,无忧还小,只是一时迷了心性,才会对自己这个“老人家”动心。往后的日子里,不论无忧对自己说什么,全当是孩子话,一带而过淡化处理,时间长了,无忧的心自然就淡了,自然会被别的年轻姑娘或者后生吸引了去。
可谁承想,景砚佯装淡定,宇文睿比她还淡定,淡定得像是变了个人
每日除了例行的问安,再不多踏进坤泰宫一步;就是例行问安时,也不再活猴子般地黏着自己,反倒像模像样规规矩矩地坐着陪自己说话;说话也绝口不提任何亲昵言语,要么是嘘寒问暖食衣住行的琐事,要么是探讨些朝堂内外的大事,不过两刻钟,说完就告辞。
景砚着实被惊着了。她暗自忖度着小皇帝的一言一行,心中愈发的忐忑不安:她怕自己那日被“轻薄”之后,宇文睿醒了。因为醒了,所以害臊了。因为害臊了,所以受了刺激了,性情大变。
景砚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皇帝年纪还小,又是初尝情滋味,不会再弄出什么病来吧?
尤其,这几日,她时常唤来皇帝身旁伺候的人询问皇帝的衣食起居,竟问出了什么?
皇帝天天下朝后,还与群臣商讨国事,晚上也不好好休息,批折子批到后半夜!
景砚在坤泰宫里,再难安眠,辗转反侧,又是疑心,又是心疼:十几岁的孩子,每天这么累,怎么得了?时间久了,再好的身子也熬坏累垮了。
宇文睿看折子正看得兴奋,浑没想到这个时辰阿嫂会亲自来探望自己。
听到熟悉的声音,宇文睿的神魂瞬间被抽走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只眼珠子转着打量着阿嫂袅娜的身形。
景砚看到她痴傻的模样,仿佛那日重现,所不同的,那日的无忧是闭着眼睛的。
睫毛绒绒的,墨色羽扇一般;微嘟着嘴唇,发出小小的鼾声,唇上还有亮泽的水光,不知是谁的……
“阿嫂的唇……好软……我好喜欢……”
如幻如惑,这句话就这么直不隆冬地闯进景砚的脑中,就像无忧那日毫无征兆的吻。
景砚腾地红了脸,暗骂自己“疯了”,怎么会莫名想到那种事。
吧嗒
御笔上饱蘸的朱砂,因为宇文睿停滞在半空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滴落在案上,像痴情人的眼泪,和着心血流淌。
小皇帝好歹是听到了申全的问安声,醒过神来,慌忙掷笔,欺身拉过景砚的手。
“这样晚了,阿嫂怎么来了?夜里凉意重,冻坏了阿嫂怎么得了?”
握在掌心里的手泛着凉意,瞧瞧,脸都冻红了。
(陛下,那不是冻的,是臊的)
宇文睿自幼习武,身子骨向来结实,手凉脚凉从来与她无缘。
当着内侍宫女的面,被宇文睿紧捂着手,景砚觉得不自在。
“哪里就娇惯成那样了?不过才入秋……”
她话未说完,宇文睿不由分说地又拉过她的另一只手,扣在自己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