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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凳子,凳子移动发出尖利的声响。
坐下,却不开口。见厉倾寒盯着他腰间的水袋,只将水袋扔在他面前,又将被厉倾寒丢下的布料蓄上凉水,一把糊在厉倾寒的额头,然后一言不发地出了屋子,生火烤起兔子来。
李断的脸随着火光明明灭灭,兔肉的香气也越来越明显。厉倾寒咽了咽口水,摆弄起枕头。
李断进屋时,厉倾寒正盯着枕头背面的洞发呆。疾病令他的眼神不再冷沉,五官柔了不少,倒显出三分脆弱。
将兔腿递给厉倾寒。
盯着烤得金黄,还泛着油水的兔腿。厉倾寒从李断手中接过,才觉得有些油腻,就有双手递来几个野果。青红相间,已经洗干净。他顺从地接过,咬了几口,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
实在是饿了,又有野果开胃,厉倾寒吃了不少肉,面色好了几分。
两人相顾无言。
厉倾寒神不振,早早睡去。李断在屋内唯一的凳子上坐了一夜。怕夜里有野兽造访,守了一夜,到天亮才堪堪睡去。睁眼时,厉倾寒靠着门框,一头青丝散在背上,透出几分单薄。
他不知道说什么。昨夜,厉倾寒似乎做了噩梦。一直叨叨“不要”,也不知做了什么梦。他不该问,却不由想起在真相面前,这人冷静地近乎无情。
行走江湖多年,他素来是情大于理的,而厉倾寒,法理大于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小九打入大牢,会将家有老母要照料的吴三缉拿归案。可又派狱卒对小九好生照顾,写药方替吴母续命。
他实在是弄不懂他。
回去的路上,厉倾寒坚持要自己走。李断没拦,一路都在走神。这次换厉倾寒提防李断撞到头,一路小心翼翼。
但厉倾寒不比李断。在李断一个不慎就要踩到捕兽夹时,他只来得及推开李断,自己却被前倾的力道所干扰,加上风寒未愈,踉跄几下,不偏不倚踩在捕兽夹上。清脆一声响,疼的脸色发白。
“你是傻子么?”
李断简直被气死,动作粗鲁地掰开捕兽夹,厉倾寒痛的闷哼,并没有开口。结果最后还是李断将厉倾寒背回了县衙。
见到厉倾寒,应向荣等人神一震,但又带着异样的低迷。向阳一直候在县衙,脸色一直不好,见两人性命无忧,才松了口气。又见厉倾寒受了伤,拿着清水一边替他清理伤口,一边谈两日来发生的事。
吴妈妈死了。
吴三听闻消息,泣不成声,终于招认。
原来,吴妈妈早就对吴三存有疑虑。半个月前,家里突然伙食好了不少,药钱也多了。吴三虽借口是贾员外的救助,但吴妈将信将疑。直到邻里间传来传去附近有小偷,特地来叮嘱吴三,吴妈心中猜疑。
只道是自己害了儿子,心中郁结,更是病入膏肓,任吴三再体贴照顾,也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急转愈下。而吴三,也因为心有愧疚,时常出去布粥做善事以平复心中的歉意,倒忽略了家中老母。
吴妈妈死后,吴三没了牵挂,便也不加隐瞒,自己招认了。那晚从贾家偷了银票和一床棉被,爬出来恰被刘半撞见。一时惊慌,刘半又醉酒毫无抵抗能力,壮着胆捂死了刘半后顺着小巷逃走。
本是一个老实人,若不是一场病,一份孝心,或许终其一生,吴三只会是个樵夫。然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因果。
第8章水中恶鬼三顾茅庐
结果,到达曹县的第一个案子,以凶手自首告终。吴三入狱之后,变卖了自家的房子。家徒四壁,却卖出了三百两白银的高价。其中一百两,归还给了贾员外,剩下的钱,尽数给了刘半一家。
人回不来了,总让二老有个依仗。银子是吴三请应向荣交给刘父刘母的。至于安葬吴母的用,反正有人出了。
厉倾寒脚上受了伤,被勒令在县衙修养。每日晒晒太阳,看看书。养了大半个月,身体才恢复,慢步行走已不成问题。一能走动,厉倾寒就派人将小九放了出来。一日三餐养着,小九比入狱时胖了不少。
小九素来机灵,入狱一个多月,眼见别人都是咸菜馒头,剩菜馊饭,他却暗搓搓米饭青菜,吃了睡睡了吃,比外头不知舒服多少,小脑袋一转,就知道自己是受了某人的照顾,心思复杂。
“谢谢。”
被带到厉倾寒跟前,小九低着头,沉默许久,才憋出两个字。抬头时,懊恼地抓抓杂乱的头发,也不开口。
“别再住关公庙了,可以住吴家去。”
厉倾寒说完,就去后堂寻李断。
从招宝山回来,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吵,但谁都没有认错。李断太过随性,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待在官府。
案子结了之后,他恢复了应向荣捕头的职位,归还了罚的俸禄。现下衙门上下一心,就差一个仵作。而他心中,早已有了仵作的人选。
等厉倾寒的衣角消失在眼前,小九已泪眼朦胧。监狱里百无聊赖,八卦自然是不少的。他间或也听狱卒谈起过,那个老实巴交的吴三杀了人,对此,小九感到不可置信,三哥是好人。
可后来,他听说三哥自己都承认了,不信也得信。又听说吴家的房子卖了天价。却没想到,买下吴家的小破房子的会是这个人。
不知不觉间,受了很多恩惠。
厉倾寒不知小九心中千转百回,入了后堂,见李断在院里练剑。剑势混乱,毫无章法。看来心情不佳。遂坐了下来,看李断练剑。李断被他盯的毛骨悚然,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入鞘。
“又要灌输你那些大道理?”
厉倾寒失笑,摇头。对面那人的眼里分明写了不听,他才不会自讨没趣。但想了想,还是开口。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抓吴三。”
李断冷哼一声,不开口。腰间的佩剑撞在桌面上,桌上满着的茶水倒了出来,顺着桌面,朝厉倾寒而来,全倒在月牙白的外衣上。
“也许,抓吴三,可以有更好的办法。例如将吴三软禁在家中,派人盯住他。”
厉倾寒又道。
李断诧异。抬头,见厉倾寒眼中的正色,便知这人真是这般想的。人情与法理,也许也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气就这样消了。
而厉倾寒说出想说的话,便向外走去。李断盯着厉倾寒的背影,跟了上去,也不问去哪。
厉倾寒的目的地,是向阳家的猪肉铺。
自从见过向父杀猪的场景,厉倾寒就念念不忘。向父的技术,正是他需要的。但他曾旁敲侧击过两次,无一例外,都被向父拒绝。不知怎的被向阳知道了,一天到晚毛遂自荐,烦不胜烦。
李断对此十分乐见。
因为只有向阳在时,厉倾寒脸上才有些人气。他似乎对小孩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