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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桠纤细,被吹得摇来晃去,似乎要被连根拔起。
“河上漂了东西。”
恶劣的天气,暗下的天色,令厉倾寒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好像是布料。”
李断握紧手中的雨伞,同样沉下了脸色。
“是个人!”
这次震惊的是邵贵。话未毕,邵贵已经扔了伞朝下游跑去。水流太过湍急,飘着的物体已飞速朝下游掠去。
人命关天,李断不敢怠慢。一把将伞塞往厉倾寒手中,人飞快地往金川河跃去,临走不忘用力按住厉倾寒的左肩,阻止厉倾寒想要帮忙的动作。腿伤不过堪堪完好,下去也多半是添乱。
厉倾寒愣了愣,回头就见李断一头扎进了金川河。
半个时辰后,卢正雨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卢正雨失踪之后,没人来搜寻过?”
卢正雨的尸首已经被抬走,一同回客栈的还有被厉倾寒叫来的陈瑾生,和两名大理寺的官差。本打算让李断护送,但李断一言不发,脸色难看,最终厉倾寒妥协,注意力转向留下勘探现场的邵贵。
邵贵此刻正陷入自责之中,直勾勾望着翻涌的河水。听言,愣了许久。
“当然来过,足足找了几个时辰。”
可找了又如何,人依旧死了。
言谈间,前去查探线索的几名大理寺官差已尽数返回,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不开口不催促,也没有说个一字半句的意思,眼神不善。他们的上司是陈瑾生,自然只听陈瑾生的命令。
“回去吧。”
厉倾寒揉揉太阳穴,将伞往李断的方向凑了凑,很快被推了回来。此时李断已经浑身湿透,撑不撑伞,对他而言并无差。厉倾寒也不再勉强,只配合加快了脚步,很快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众人跟上,行程亦快了不少。
回到客栈,陈瑾生吩咐淋雨的人去换身干衣裳,自己凑到厉倾寒跟前。厉倾寒避开眼,余光注视着李断上楼,将房门推开又关上,才将注意力拉回,望向向阳。正欲开口,向阳就凑到两人跟前。
“大人大人,你是不是想问卢正雨的死因?”
一双大眼睛眨了几下,眼底留着残余的兴奋,神采飞扬,就是个讨赏的孩子。
厉倾寒点头,扶着向阳在凳上坐下,将陈瑾生丢在身后。向阳立刻朝陈瑾生做了一个鬼脸,顺带丢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陈瑾生不解,倒是陈瑾生的属下见向阳的动作,厉喝一声,就要拔刀。
向阳下意识后撤,却忘了脚伤,哎呦一声,被厉倾寒双手搀住,才没摔倒。
别别嘴,不再开口,又狠狠瞪去。
“这位探花郎,是溺死的。死者口鼻,咽喉均有泥沙和水藻,指缝中含有大量泥沙,少量血迹,初步判断经过挣扎,也就是说,死者入水是时是活着的。另外,死者肺部水肿,也是溺死的症状。”
“初冬季节,金川河河水冰冷,对死者死亡时间会有较大干扰。综合尸斑,尸僵和死者的肝温,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至于是意外还是他杀,仅凭尸体状态,倾向于意外死亡。”
一口气念完,向阳如释重负,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灵动的眸眼流转在众人之间,最终落在厉倾寒身上。直到察觉到另一道目光,如临大敌,转向陈瑾生,立刻换做恶狠狠的瞪视。
少打大人的主意!
可惜陈瑾生读不懂向阳眼底的警告。见厉倾寒陷入沉思,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动作,神色复杂。
门外,雨声磅礴。
夜幕已黑,浓墨一般沾染在眼前,如一张大网,似乎要网罗在座的所有。
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有节奏地发出支呀的声响,烛光微弱。门被狂风吹得嘭一声关上,门内的人,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是支着下巴打盹的掌柜的被惊醒,索性关上门。
尸体,现场,都叫嚣着意外。
但卢正雨的死亡时间有十二个时辰。
邵贵等人第一次搜寻时却没见到尸体,有两种可能。一种,尸体自金川河上游漂下,直到他们第二次搜寻时,恰巧出现在他的跟前。第二种,尸体因为某种原因,卡在河底,出于某种原因才浮出水面。
若是第一种可能,卢正雨为何会去上游?他应该在原地等邵贵等人回来。难道是有人将卢正雨引向上游?
若是第二种情况,尸体为何会被固定?是意外?还是蓄意为之?
回客栈之前,他曾用树枝测量,金川河的河水很深,毫不力就可以溺死一个人。但也十分湍急,插入的树枝很难固定住。
而厉倾寒出神的间隙,陈瑾生已经问完话,脑袋中已形成了自己的判断。
“来人,将探花郎的尸体厚葬。再修书一封,加急送往大理寺。信上写,探花卢正雨,在往金川县上任途中,不幸落水遇难。吾等一行人,稍作休憩,等大雨停下之后,动身回靖安。”
可惜了,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原本堂堂探花,来金川县做一个小县令已是大材小用,这卢正雨却拒绝了高官厚禄,坚持要来这金川县,做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厉倾寒脸色难看,眼前仿佛出现卢正雨僵硬的面孔。
“已是板上钉钉。”
在职责面前,陈瑾生极为坚持自己的判断。这也是为什么短短三年内,他能凭借一人之力,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卢正雨的尸体出现的太过蹊跷。”
“卢正雨落水之时,脚被河底的石头卡住,挣脱不得。之后大雨冲刷,石头松动,尸体自然浮出水面。我手下的人曾去河底探查过,河底的确有一块大石。”
“那个劫匪,出现的时机也太过蹊跷。”
“金川县,燕子林一代,劫匪十分普遍。”
“依旧太过草率。”
“几乎已是板上钉钉,是你心中执念太甚。”
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此时固执己见的陈瑾生,全然不似片刻前对厉倾寒的善意,带着三分锋芒,一字一句地告诉厉倾寒,你错了。
李断被两人愈演愈烈的争执声打扰,匆忙穿了外衣,还来不及将头发擦干就打开了门。自楼上望去,楼下两方对峙,寸步不让。气氛骤然凝固,只剩下外面哗哗的雨声,和自窗户的缝隙时不时吹来的冷风。
“吵什么?”
没由来的烦躁。
没人回答。只有向阳愣了半晌,凑至李断的跟前,嚼起舌根。
空气仿佛静止。
直到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众人齐齐望去,好奇大雨之夜还有谁会出门。却没想到,进来的,正是厉倾寒此行的目的,渝州刺史李浩。
李浩提着官袍,率先踏入。身后是撑伞的小厮,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