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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村子里的人亲眼所见,你还狡辩,而且,你哪里会写字了?你连书都没有读过。”里正也有些恼了,顾不得面前的人是个病人,怒喝道。
“沈二,你这样败坏你弟弟的名誉,居心何在?说,你是请谁帮你写的春联,还要打着你弟弟的名义去卖?”旁边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开口的那位三爷爷目光中满是冷意,伸手拍了下旁边的桌子,怒喝道。
沈凌心底有些厌烦,他好不容易打制的家具,摆在卧室的桌子,竟然成了旁人拍桌子对他发火的工具,来旁人家里还这么横,还真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不过沈凌却做出惶恐的表情,一脸悲愤,“三弟也是这么说的吗?他也觉得我写不了字?读不了书?”
几个老者互相看了看,觉得这话似乎哪里不妥,但是一时间又都反应不过来。
“你本来就不会读书写字,管你三弟什么事情?”里正也隐约觉得这话不对,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找了个合适保守的说法,道。
“我当然会读书写字!”沈凌怒声道:“家中两个读书人,房间里怎么都有书籍在,平时偷偷看三弟念书写字,耳闻目染,时间久了,我又肯下功夫,当然三弟复习过的学过的我都学过!没有笔墨纸砚,我找块平整的土地去划拉着写,我听说腕力好的人才能写字,我还练过一段时间腕力,家里什么累活我都抢着干,就是为了练习腕力,能够写一笔和三弟一样好的字,我怎么不能读书写字了?爹偏心,娘偏心,三弟四弟不管成不成都送去读书,就我一个人干活!我怎么就不能憋着一口气自己读书写字了?!
爹把我分出来,我都快病死了才给一吊钱,我连饭都吃不起,就更别说看病了,我也不指望爹能分给我多少家产,我就图能看个病吃个饭不成么?去问爹我要看病的事情,竟然为了银钱还要跟我写切结书!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就为了一点银钱他连儿子都不要了,就这总共才给了我十两银子,三弟一年的学是多少?花总比我大得多的多了吧!就因为三弟有出息,所以爹才只对他一个人好吗?我这种废人,就算是一文钱爹都觉得是累赘么?!”
沈凌怒喝,心底似乎也有一腔愤怒在跟着爆发,沈凌本来只是想装装样子,做个悲愤的表情来,却不想自己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都流了下来,沈凌一边悲愤哭泣,一边心中暗暗警惕,虽然他占据了这具身体,但是却并不想被原主残留的情绪影响,还是要找个办法彻底解除掉原主的残念执念才好。
第十七章
“我怎么不能读书识字了,我怎么不能写春联卖春联了!”沈凌见里正似乎想制止他说下去,干脆抢话头继续吼道:“我是没有在纸上怎么写过字,但是这不是被逼的了吗?!我身体不好,韩实更是瘦瘦小小的,就切结书换来的十两银子是让我们坐吃山空吗?我也是被迫的啊!我跟韩实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不知道成不成的主意,我拖着病体写点春联去卖,好歹把这个冬天撑过去,不然,就这么一间破房子,就分家的那一床破被子,一身破棉袄,连个换洗的都没有,是让我冻死病死在这里吗?
我不写春联,你让我拿什么谋生?让我拿什么活下去?我就靠这个活命了,你们竟然还说我败坏三弟的名誉,三弟的名誉值钱,是面子,我沈二的命就是贱的吗?为了三弟的面子,我就得自己去冻死饿死吗?!”
沈凌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除非是和沈三有利益牵扯的人,不然此刻任谁都无法昧着良心再说沈凌的不好,一时间屋子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里正有些无奈,他觉得沈凌有些夸张了,但是却又好像每个字都是对的,切结书什么的他是不知情,但是沈二既然说了,想必就是真的,一时间心底也觉得沈志伯这个爹实在是冷血的绝情,可是他却不能去迎合沈凌的话,只得道:“谁说让你去死了?不过就是让你去村里解释清楚而已,你把写春联的人说出来,别让人家误会是沈三写的春联,不就是这么点事儿,何至于此呢?”
沈凌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我什么时候不解释了?我说了多少遍春联是我自己写的,你们谁信了?再说,我沈二也不是傻子,里正和各位长辈来干嘛来了我还是清楚的,不过就是兴师问罪,顺便让我赔礼道歉,答应再不败坏三弟名誉而已。
可是怎么才算是不败坏?不卖春联了?那自然是好,只是我沈二要怎么活呢?里正,三爷爷,不如你们告诉我?!我沈二的谋生的手段,我的命,和我卖春联影响了三弟的名誉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一些?要是今天各位说一句,我沈二的命没有沈三的名声重要,我沈二自当从命,以后就是饿死在这破屋子里,也绝对不再出门卖一副春联!我沈二虽然是个病人,但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也是知道长辈的话要听从,天大地大宗族最大的道理,长辈宗族让我去死,我绝无二话。”
沈凌目光悲愤,死死的瞪着里正,里正忍不住目光微微转向,不愿意再直视沈凌的目光,旁边的几位长辈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是个好小伙,只可惜,病成这幅样子,刚好了一点,不过写几副春联就又累病了,身体已垮,实在是可惜。一般不识字的人其实是很难理解写字这个事情到底有多累的,所以众人也只是以为沈凌的身体并没有恢复,提笔写字都能累到他。
里正虽然也有些惋惜,但是他作为宗族的族长,也是村中的里正,目光看的却不仅仅是这一点子小家子意气的事情,他跟沈志伯一样,更在意的是哪个人能给村子,给宗族,给他,带来富足荣耀,这一点,沈二做不到,沈三却有可能,只要沈三能率先出头,日后沈氏一族再想科举做官,或者出门经商,都是有后台可依,有势可仗的,而这一点,是沈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不读书,在这个时代就没有出路,士农工商,士为最先,恒古不变。
所以,沈二会被牺牲,即使是沈二说到这种程度,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但在里正的心底,是宁可沈二去死,也不愿意他破坏沈三的名声的。
读书人,特别是还未科举做官的读书人,名声就是他的命根子,不能有丝毫的差池,虽然他已经信了沈二卖的春联是他自己写的,或者说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沈三不会给沈二写春联去卖,但是,只要沈三再去卖一副春联,那么在那些心怀恶意或长舌看热闹的人眼里,那就是沈三写的,是无论如何都是解释不清的。
若非如此,他一个里正,又岂会带着宗族长辈来一个晚辈村民的家中,把事情做的这么大?
里正目光悲悯同情,“沈二啊!唉……你也是可怜。”里正叹息道,心中却在想着怎么能让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