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酒中情
阿诺一边走着，视野中还浮现出一个数字，这是他在计算着步行的距离。20分钟后，他停了下来，看着一直锲而不舍跟在身后的雷曼诺夫和白虎，不禁感叹道：“阁下有两个积极的好部下，我很欣赏，可另外三个，似乎有些冷漠。”
黑手当然明白阿诺是在说夜鹰、矮子和巨人瑞心怀不臣之心，眼前只有白虎和雷曼诺夫跟了过来，这就是明证。
虽然如此，但她依然用冷淡的语气态度鲜明地反驳道：“是想挑拨我们间的关系吗？呵呵，别痴心妄想了，我比你更了解我的部下，我相信他们。”
歌德忍不住偷笑。
黑手虽然在口头上表达了对部下的信任，但歌德将这理解为一种政治需要。这3人的不忠是显而易见的，但黑手作为一个领袖，即便怀疑她的部下心怀不轨，也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信任。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坍塌的，而怀疑则是坍塌开始前的第一道裂缝，黑手当然要隐藏所有的裂缝，这样才不会让敌人看到，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只不过，她有些太敏感了。
阿诺笑了笑，松开了手，说：“我可没有挑拨你们间的关系，只是一个小小的感慨罢了。倒是你，这么急着维护你的部下，难道是害怕我察觉到你们间的不信任吗？”
黑手这才意识到阿诺在适才的交谈中埋下的语言陷阱。阿诺根本就没有点破黑手和他部下间的不信任，只是说夜鹰等3人冷漠得有些反常，而自己太过警惕，下意识地维护部下，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暴露了己方内部的不和。
于是黑手干脆保持沉默，老娘不说话，你他妈的还想拿什么套我的话？
见黑手彻底沉默，阿诺也耸了耸肩，同时拆掉了缠在小腹的火药，随手丢到地上。黑手分明看到，火药在和地面接触时，上面的纸质包装破了一角，细密的沙土沿着破口簌簌流出。
火药…是假的？
黑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既然火药是假的，那么所谓的【腐烂礼赞】也多半不会是真的了。
她知道，自己被耍了。
事实上她猜得并没有错，【腐烂礼赞】只是歌德让爱德华做的一个样子货，除了散发着强烈的魔法波动和灿烂的光影效果外，根本一无是处。不过这正是歌德追求的效果，稳稳地切中了人们只看外表不看内涵的普遍心理。反正只要外表够唬人就行了，谁又敢深究它的内涵呢？至少黑手一定不敢拿自己生命来赌，赌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虚张声势。
阿诺卸掉“火药”，遗憾地说道：“好吧，不论如何，感谢您的款待，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河谷村也能迎来你的莅临，但我想，经过今天的事情，我想我们恐怕不会在酒桌上再见面了。”
“呵呵，那阁下可就错了，正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反而对阁下越来越感兴趣了。请阁下提前做好准备，10天后，我会亲自去拜访阁下的，和阁下…共进晚餐。”黑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
“是吗？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河谷村欢迎您的到来，再见。”阿诺大喜过望，临走前，还迫不及待地抛了个飞吻。
阿诺和歌德一边后退，一边向黑手挥手致意，十几秒钟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视野尽头的黑暗中。
黑手看着二人渐渐模糊的背影，不知怎的，竟发出了一阵渗人的冷笑。
雷曼诺夫和白虎走了上来，听到这阵笑声，竟莫名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问：“大人，您没事吧？”
黑手缓缓收敛了笑容，一挥手，淡淡说道：“我没事。”
“要不要追上去，把他们杀了？”白虎面露凶光，冷声问道。
黑手摇了摇头，说：“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走远了。”
“真是便宜他了。”白虎懊恼道。
虽然阿诺和歌德已经彻底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但黑手仍然静静注视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久久没有挪开。
“呵呵。”黑手脸上绽开一个恐怖的微笑，突然说：“10天后，我们去河谷村拜访歌德。”
白虎有些诧异：“我们和歌德已经撕破了脸，为什么还要拜访他们？我们之间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雷曼诺夫在白虎耳旁低语道：“歌德喝下的红酒是有毒的。”
白虎这才恍然大悟：“这毒酒10天后才发作？”
“这种毒的常规发作时间是第8天，7天内毒素会处于潜伏阶段，根本无法察觉，但到了第8天就会突然发作，毒性剧烈，根本来不及治疗就会当场暴毙。但那是一般情况，考虑到歌德的个人实力，他或许天然有压制毒素的能力，所以毒素的潜伏期会延长，而暴毙时间可能会推迟到第9天，第10天，最晚不会超过第11天。所以大人才说10天后前去拜访。”雷曼诺夫解释道。
白虎终于明白黑手为什么一直向对方敬酒，且执意让对方喝下去，原来酒里下了剧毒。
“但是我听说，歌德麾下有个医生，在曼德尔夫城十分有名望，被当地的市民们称之为提刀女神，意为凭手术刀拯救生命的女神，最著名的事迹就是治好了小门萨的黑暗感染症，由此可见她医术之精湛。如果有她在的话，那么那杯毒酒，未必就有效…”
雷曼诺夫冷笑一声，说：“你太小看那杯毒酒了。大人配置的毒药毒性很特别，潜伏期内中毒者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不存在一般，过了潜伏期才会发作，一旦发作，中毒者就会当场暴毙，根本来不及治疗，而且不会留下痕迹。”
“那这种毒就无法化解吗？”
“无法化解，但可以拖延。光明属性的魔法、斗气，或者源力，可以为中毒者延续生命，但中毒者体内就会天然成为光明与毒素的战场，所以治疗起来，只会难上加难。而且我观察过了，那个歌德冷冰冰的，就像一坨人形的金属雕像，根本不像深入接触过光明属性的样子，所以你无需担心。”
白虎放下心来，没想到自己的团长在用毒的时候已经考虑好了方方面面的因素，确保了毒杀的成功率，怪不得她敢放任歌德离开。
“那为什么大人…”
“愚蠢！大人提前吃了解药，怎么可能有事？”
黑手转身，看着雷曼诺夫和白虎，说：“二位，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10天后，我们一起去拜访歌德！”
雷曼诺夫却突然有些担忧，提醒说：“歌德在10天后暴毙，这个时间点很尴尬，对方很可能将责任归咎于我们。我们选择他暴毙后的那一天赴宴，更会加深自己的嫌疑，到时候会不会遭到他部下的攻击？”
他一想起歌德的私人博物馆，和斗笠护卫在那场战舞表演中将白虎等4人断刃的华丽一剑，便忍不住有些后怕…歌德本人已经相当可怕了，他的小弟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黑手想了想，断然说道：“他的部下是很遵守规则的，没有证据不会滥杀无辜…呵呵，我们当然不是无辜，但他们没有证据就不会轻易动手。”
“但风险依然存在。”雷曼诺夫继续劝说。
黑手冷笑着说：“就算死，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才能放心。”
…
阿诺望向身后，在环视周围，发现没有第三个人，这才停下脚步。
他的五官突然开始扭曲，散发着健康光泽的面部肌肤迅速褪去古铜肤色，露出了水银般的灰白底色，表皮则是泛起一阵涟漪，头发也融入了液态装甲。转瞬间，他便恢复了作为阿诺的本来面目。
阿诺对歌德说道：“长官，我们附近没有第3个人了。”
歌德解下缠在脸上的绷带，拍了拍阿诺的肩膀，微笑着说：“做的好，阿诺，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做演员的天赋。”
“感谢长官的夸奖，任何一台毁灭者在开启了学习权限后，都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阿诺的脸上再也没了扮演歌德时那丰富生动的表情，哪怕是听到长官的赞美也依然如此。
紧接着，阿诺突然吐出一口血红的液体，看起来像鲜血，但闻起来明显就是红酒的味道。
歌德看着土壤上不断下渗的红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酒里有毒？”
阿诺点头：“是的，这红酒里面掺杂着的应该是精心配置的毒药，无色无味，常规潜伏期为7天，7天结束后就会突然发作，毒性猛烈，中毒者根本来不及治疗就会突然暴毙。”
歌德笑着摇了摇头：“这群家伙…算了，既然达克斯山地团这么想让我死，那我就在7天后‘死’给他们看好了。”
“长官，我建议你将暴毙时间选择在第11天，毕竟你的体质和实力摆在那里，潜伏期应该延长至10天，7天后准时发作反而会引起黑手的怀疑。”
“好，那就选择在第11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