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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可以爱你吧?』
小宇看著我,低下头,又没有回应了。
我尽了全力,至少融化了冰山一角吧?
『保重身体,我会等你。』我起身,看到旁边的郁郁。
「我什么都没看到。」那个白净的男人,低下头,抹了抹脸。
『谢谢你。』
走出这栋晦涩的军阵大楼,我停在门口。智渊在后头跟上:「他还是不跟你讲话?」
『对,谢谢冈哥,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到捷运站?』我拿出手机,跟马克思继续讯息:『遇到用尽全力,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你会怎么做?』
我坐上智渊的车,上安全带。
「唉!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智渊拍拍我。
马克思回应:那代表,这已经不是你的问题了。
这个老头,依然像我的智库一样,总会五分钟内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再多来道歉几次?反正我开车过来也不远?」智渊。
『……我尽力了。』我回答。
智渊叹口气。
飞:你什么时候开刀呢,在这之前可以见个面吧?
我想问老头,以后要如何维持一段长久的感情。
我想问老头,要怎样释近前嫌。
我想问老头,渐渐年华老去的gay,该做些什么。
我有好多好多问题。
马克思:我九天后开刀,我跟男友四天后会过车站前往医院,也许可以聊一下见个面。
我看一下小本本,这刚好是我这次假的日子。
「没问题,那就那时候见?」
「四天后见(微笑)」马克思。
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这个老头会点醒我什么,放弃或是继续、回忆或是忘记。有些事情深陷其中的我是看不到的。第一次见一个人,如此不在乎他长相,不在乎他的声音。
放假的这几天,我发了狂地画画,设计营区的一些东西。只要拿起笔就会忘记时间、忘记别人、忘记周遭的所有事情,直到拿起纸的瞬间才会清醒。
我需要的,是时间。等待小宇跟我说话的时间,就跟上次一样。
似乎是因为忧症,不太说话,或是不跟我说话。
直到假这天,我依照跟老头的约定,晚上假前,到台北车站的北上月台等他,我们见到面,大概也只有半小时可以聊天。他说他跟他男友会在月台。我没问他男友的照片、电话,我们纯粹是在分享彼此人生的麻烦事,这已经到了我交友的极限,要不是约在公共场所,我几乎开始怀疑这是一场诈骗,但是谁会想诈骗一个正在假的义务役?
看著月台人来人往的人离去,最后剩下一些等车的乘客。
距离我假,没剩多久了,马克思讯息却说他在路上,我已经逛统一超商逛到,有兴趣的杂志都翻遍,理财杂志不断写著说要如何记账的废话。
北上的月台,第五节车厢的地方。没有像照片那样的老人,或是两个老人。
you’vegotanewmessage!
软体跳出一个红色通知。
马克思:对不起我迟到了。
马克思:我看到你了。
我心急如焚地左右观望,寻找一个老头跟他男友的身影,因为离我必须要搭的假火车,只剩下十五分钟。
突然我看到一个熟悉身影的男人,在对面南下的月台,就在我的对面。
中间隔了十几公尺黑暗的铁轨跟黑暗不知道高度的天花板,每隔几十公尺会有个巨大水泥柱。我眯上眼,拨打电话。开什么玩笑,我不能接受。
对面的男人却接起电话。
『喂?』我盯著这个人。
「看来,我跟男友都在月台了?」手机传出男人的声音,他穿著棉裤,背著一个小登山包,挥挥手。
『庄博宇,是你?』我拒绝承认。
「嗯。」小宇看著我缓慢地点点头。
『你不要动,我过去找你。』我正要挂下电话,往左边走。
「不要过来喔,我还没有原谅你。」小宇苦笑看著我讲著电话,走向右边反方向出口,我不知道那通往哪。
『你干嘛啊?那马克思是你编的?』我讲著电话,看到小宇跟我说话的样子,好不真实。
「不是编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关心你。」
『关心什么?你到底怎么出来的?』
「我要转诊开刀,医生就放我出来了。」
『什么意思?开刀?』我瞪大眼。
远远的小宇,笑著点点头。
飞:好吧,是开什么刀呢?
马克思:脑瘤,不是恶性的,但会让激素分泌异常。
飞:分泌异常会影响到什么呢?
马克思:影响到性欲,大多人是影响到视觉。
『不好笑。别闹。』我感到双腿无力,心脏却更有力地跳著。
「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我跟你在饭店的事吗?」小宇。
『记得。』
「隔天我还是去做了预防性投药,顺便做了全身健康检查,那时候发现的肿瘤,医生说可能已经两年了。」
『对不起……』我看著十公尺远,我最爱的的男人:『我这么不懂你,还让你这么不信任我。』
「no,这不是信任的问题,任何人都一样的……」他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心跳加速用力敲著我的胸膛,我开始喘气『还跑去那种鬼地方躲半个月?』
「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是真的有点气,就顺便休息一下。」小宇苦笑。
『你说秦天的事吗?我其实……』
「我知道,事发隔天他都跟我说了。」小宇难得地打断我「我不想再讨论别人的错误,或是那些我之前没有满足你的时候。」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满足我啊,我只要你好好的……』
「真的吗?」小宇用低沉的鼻音,皱眉强烈质疑。
我想起那好多好多次,我们在浴室、床上的拥抱。我总是硬到不行,不自觉地摸向小宇的下体,然后发现没有反应。那些不被我记录的时刻,无数个求爱失败的场景,令我心灰意冷。原来我每一次的失落,你都看在眼吗?
『那是本能……我没有一定要怎样。』我说。
「是吗?」小宇看著我。
我这才知道,每一次,小宇口中的「真的吗?是吗?」就是「对不起,我不信」的意思。
『我要怎么陪你去做手术?四天之后我根本不在营区。时间可以改吗?』
「医生很难排。」小宇电话传来发出雄厚的共鸣「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可是前几天看到你等待我说话的样子,我这辈子没有这么痛苦过。我这才发现,要是我开刀失败…头脑真的变笨笨了,有人都不知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