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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他看也不肯看一眼。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贱命一条,配不上漂亮衣裳。
爹爹总共就给他买了一身,他一穿上,好日子就到头了。
碧连起初并没有他为徒的打算,是他拼命央求得来的。他想变得和碧连一样厉害,以后再遇上沈月白,也能保护好自己。
碧连凉凉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担忧,当时为什么阻止我杀了他?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
他想保护自己,又舍不得沈月白死……因为他依然在意他,他武功高强之后,能够看住他,不让他再祸害人间吧。
或许,他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人吧,不管给他多大的天空,他想停留的,也仅仅是那小小一隅。
碧连不知道沈月卿存了这样的心思,犹豫几次后便了他为开山大弟子。后头又陆陆续续了几个徒弟,直到自己真正想的侄儿碧池入门,才正式关上了归的大门。
沈月卿也曾欢欢喜喜地迎接过第一个师弟身份尊贵的南诏皇子罗寒。
少年时的罗寒傲慢且势力,锋芒毕露,压根看不起平民出身的沈月卿,甚至在背后对碧连埋怨过:“如果不是他,那么大师兄之位必然是我的。”
碧连了罗寒不少拜师,虽然罗寒资质一般,头脑也够不上聪颖,但皇族不能轻易得罪,便随口劝解道:“无妨,反正他就是凑个数,本门单传武功我只传给你一个人。”
哪来的单传武功?
归传承的从来都是神和意志,武功这种东西,看个人悟性,能悟出多少,便是多少。
日后罗寒剑法狠厉,杀人如麻,乃是他悟性不高食古不化,只停留在粗浅的一层杀意上。
而他的皇弟罗厉,却在大漠苍穹岁岁年年的日升月落中悟出了一番剑意,创出了一套举世无双的追月剑法。可见资质和悟性是多么重要。
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月卿和罗寒的嫌隙是从最初就埋下的,虽然日后也有过短暂的平和时光,但更多的时候不是争锋相对,就是无尽冷战。
偏偏不知情的碧连还胡乱安慰沈月卿:“月卿呐,你又开山又关门的,实在是太辛苦了,为师就给你弄个伴吧,以后就让罗寒来关门好了。他就是凑个数的,反正本门的单传武功我只传给你一个人。”
哼,满嘴跑马,沈月卿心想,这个破师父也肯定是靠不住的。
果不其然,第三年又有人来拜师了,沈月卿和罗寒都不高兴,碧连也只好拉下脸来:“叫他滚蛋。”
拜师的小白七没肯走,执拗地在山庄外跪了三天三夜,直到被自己的尿给憋昏过去了。
碧连怕孩子憋坏了,只能下,正色道:“我又给你们师弟了,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白七,最后一次关门了,以后不会再了。”
白七姓白,排行老七,便一直被称为白七,极少有人会叫他的名。
罗寒与白七的缘分是从白七做出的美食开始的,白七性格温和,擅长烹饪,再平淡的食材,到了他的手里,也能变成难得的人间美味。
罗寒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美食当前,其他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只要有的吃,他觉得他可以把武功修为甚至是太子之位都给让出来。
可惜沈月卿已经丧失了味觉,对食物的欣赏仅能停留在“色、香、味”的前两样了。
沈月白过了一半的毒蛊在他体内生了根,茁壮成长,连碧连都无法替他清楚。他只有一条路可走,想要活下去,就得去找他的娘亲西凉尊贵的祭司沈离星。
沈月卿拒绝了碧连想要陪同的好意,他决定独自去面对。
因为沈月白的行径,沈月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娘亲并不敢有太大的期待。果真,如他所料,沈离星见到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
那个面容可爱又娇俏的少女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只是淡淡地望着他,说:“你在他手底下都能活下来,必是遇到贵人了。”
还没等他回答,她又说道:“活着也好,替我做事,我替你医蛊。”
“……谢谢祭司大人。”
十五年没见,没有问过他一句过得如何,也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便替他做了决定,无外乎杀人,还有害人。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可为何,心里却那么惆怅?
他从祭司殿里走过,看到锦衣华服的少年迎面走来,那少年与他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命运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自小在市井跌摸滚爬,性命比蝼蚁还轻贱。
一个自小在皇宫接受洗礼,身份比皇子还尊贵。
沈月卿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被沈月白抱走的是他,而不是莫修。这个问题他问不出口,也没有人会回答他。
他只是一个药啊。
除了当药解蛊,没人期待过他有别的用处。
他听过碧连的关门弟子兼侄儿,也是他的小师弟碧池问过一个问题。
“我是碧歌爹爹的什么呢?”
碧连一脸宠溺地望着碧池,柔声道:“是他的小宝贝啊,是你爹爹娘亲的结晶啊。”
小碧池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撅起了小嘴:“那他经常打我,还骂我,我都怀疑你才是我亲爹呢。”
碧连不好说那是他自找的,只好胡说道:“别害我,我跟你娘很清白,你爹那样对你是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啊。”
打是亲,骂是爱……这话让挨打遭罪了数十年的沈月卿心头一寒。
沈月卿当场问了一句:“非要用这种方式表现吗?”
碧连正在替小碧池系腰带,想也没想就反问道:“天底下哪有父母是不疼自己孩子的?”
然后碧连忽然想起来了沈月卿的那对父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努力补救:“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极个别的不是好的。”
他随心所欲惯了,一辈子没成过婚,也没有过孩子,徒弟也是学自己的师父照猫画虎的瞎教,不大懂安慰人。
这话落在沈月卿耳朵里,就更难受了,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极个别的不是好的,这极个别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
他是倒了十九辈子的霉吗?
小碧池从碧连那里听了沈月卿的遭遇,心生同情,于是晚上抱着被子钻进了沈月卿的房里。
沈月卿正在练字,挥手让他出去,小碧池却认真地问道:“听说你爹娘对你不好。”
沈月卿顿住笔尖,没有吭声。
小碧池接着说话:“我爹娘对我很好。”
沈月卿冷哼道:“你半夜三更来这里就是要跟我炫耀吗?”
小碧池咬住嘴唇,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攥紧了拳头,好半晌才说:“以后我当你爹吧,你只管把我当成你亲爹就好。”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