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这书图书馆也只有一本,你随随便便就弄丢,以后其他同学需要借阅怎么办,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他哪里挨过这样重的训斥,羞愧之中手已经伸进书包,眼看就要掏出书来承认错误。老师却丢出张表格,没好气的说,办手续吧!他填好表格,缴清罚金,赶紧逃离分馆。怀揣着参考书去往军男学校的路上,心里一点也不快乐。到了校门口,把书丢在哨兵那里请求转交就径直离开。军男当晚回复短信,书拿到了。他看见短信,总算感到稍许安慰。他对着静默的手机说,军男,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国庆节后,他的学习也紧张起来,几门专业课都布置下论文作业。论文分数计入期末成绩,期末成绩则关系到下一学年的奖学金评选。所以大家都不敢马虎,没课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查资料、拟提纲。迫切想要跟军男见面的热念淡去了,在图书馆、教室忙进忙出的时候,他常常会突然觉得很快乐。因为知道军男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和他一样忙碌着,用着他给他的书。
第二次和军男碰面,是在一个月以后。军男没有进城,约他去爬军男学校后面的小山。他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不只节省了军男往返的时间,还因为他总觉得军男应该和山在一起才自然。莆一见面,两人都换上了秋装,陌生又熟悉的样子。沿着小路上山的时候,军男走前面,不时回头朝他递递手,意思要拉他一把。他赶紧说不用,还故意把腰挺得笔直。途中,有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过来问路。他正要说不晓得,军男就指起路来。他笑了笑,独自走到前面去。再回头,军男却不见了。他飞快的跑回,迎面撞见军男正举着一枝野山楂朝他赶来。红色的小果实,十分可喜的在枝条上簇拥着。军男把礼物递给他。两人都有些害羞,好象这才想起他们是在约会。登上山顶,他们找了处僻静的草地休息。他又说起雷达连,说的是把雷达连比作村庄的那些话。这印象历来已久,却是头一次说给军男听。军男听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过一会,说起学校最近组织的一次打靶,不在这城市军训惯常去的靶场,而是远郊的军区训练中心。军男幽幽的说,上次去那个靶场,是十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我趴的靶位,没想到我会在十年后再来这个地方,十年,感觉像做梦一样……他沉默下来,军男却有点不拢,说了自己的很多事。军校同宿舍的八个同学,有两个已经调入军区机关,其余也都转业去了地方政府部门。另一个在基层连队的,前年因为车祸死在了四川的凉山。再有便是军男,在雷达连一呆五六年。可是,雷达连有什么好的呢?军男反问。春秋两季的大雾,能见度不足十米,闷得人心发慌,洗过的衣裤永远都别想晾干。夏天的大雷雨接二连三,再遇到设备故障,必须立即出门检修。一次,他们蹲在地上,顶着大风,刚摸索到设备跟前,一道闪电忽然照亮苍茫的群山,随即巨雷在头顶炸开,把不远处的大树顷刻劈作两半。然后冬天到了,大雪封山。但是军男必须下山,给轮胎绑上铁链,然后从那条岔道下山去请地方的官员吃饭,疏通关系。雷达连这才陆续翻修了操场,有了自来水和洗澡间。军男说得很慢,时断时续。他安静的听,眼睛望向远处。山不够高,不能极目,只能看见山脚破旧的楼房和街道,罩在灰色的尘埃里面。军男的话,打碎了一些什么,又建立了一些什么。他不失望,但更多的是感动。得知雷达连艰苦的一面,他反而坚定了决心,甚至有了毕业后也当一名军人,陪着军男守在那里的觉悟。军男说了一阵,总结式的对他笑笑,低头掏出烟来。他坚持要帮他点烟。烟没点着,军男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就这样有些好笑的,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他察觉到军男的激动,透过掌心的茧,硬硬的蹭着他的手背。他主动朝军男靠近一些,眼里涌起酸涩。突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军男立即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又走出去好几步才押着嗓子接听。他迟疑片刻,跟着站起来,又站远些。只等军男那边结束通话,立即带头往山下走。他负气的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到山脚,突然给人拉住了肩膀。一回头,军男吻了他的脸。军男的唇很软,刚触到他的脸颊就心虚的弹开了。不知为何,他就是能辨识出军男这吻里的心虚。由此及彼的,还联想到军男或许曾想在山上发生点什么!他得出这么个荒唐的结论。更加荒唐的是,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忐忑的想着,军男这一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连续几个晚上,他从睡梦里惊醒,总要迫不及待的欠起身来看点什么。他看见黑夜在窗外淌着幽光,对面床上的舍友熟睡,床下书桌的电源插座亮着红色的指示灯。然后楼下大院的铁门吱呀一响,又有人晚归了。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平常,叫他无法相信,军男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他替他想了许多原因,学习太忙,丢了手机,雷达连有急事召回,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啊除非,山脚那个吻原来是军男的道别!他赶紧摇摇头,拂去这结论。他安慰自己,如果军男真要离开,总得发生点什么吧,哪怕是那个“已关机”的手机号码变成空号呢。可它只是关机,所以,他们还有机会!他跑回家,守在聊天室里等军男。聊天室一如往常的沸腾着。等不来军男,他也试着找别人说话。但说不了几句就急不可耐的退出了。他变得易怒,动辄为一点小事就要发一通脾气,嘭的摔上自己房间的门。再登陆聊天室一看,军男果然还是不在,又把键盘啪的往地上一推。他眼含热泪的在心里大喊,军男,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家里很快察觉到他的异样,几次追问他怎么回事。于是家里也待不得了。他住回宿舍,开始彻夜的失眠。每晚揣着手机,睁着眼,直到天明。然后听舍友们起床洗漱,进进出出,终于关门离开。宿舍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起身去卫生间,突然一阵眩晕,眼前变得漆黑。他吓得几乎叫出声,好在仅几秒时间视力又慢慢恢复,背上淌出冷汗。他感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挣扎着去校医院要求开安眠药吃。谁知医生只肯开给他调节睡眠的维生素,那能有什么用呢。他重新挂号,换一间诊室,乞怜的说给医生,哪怕只开一粒也行啊。医生还是拒绝,长篇大论说起年轻人服用安定的危害。他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扭头离开。他原本已经绝望,决定回宿舍等死。走着走着想起来,还有校外的私人诊所可以试试。于是又调头出了学校。私人诊所果然通融许多,一说便开给他三粒。他拿到药,当即就着口水吞下。也不知是药效,还是心理暗示,回到宿舍便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