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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道,“放手。”
王遐方及弱冠,也算唇红齿白,“你一介奴仆,这里没你的事。”根本不把崔法元放在眼里,又向陈望之挤眉弄眼,“敢问郎君名姓?”
陈望之淡淡道,“我姓陈。”
王遐道,“姓陈?倒是没见过郎君。听口音,郎君是从建康来的罢?”抓着陈望之的手腕,痴痴地盯着他瞧。崔法元不耐烦,轻轻用力,将王遐推出三四步远。王遐大怒,白白的面皮涨得紫红,怒道,“你可知我是谁?”
崔法元冷笑道,“管你是谁!”
王遐自小横行泰州,哪里吃过这样的气,对左右啐道,“都死了?任由他欺负我?”手下爪牙立时蜂拥而上,将崔法元团团围住。王遐则趁机抓住陈望之,涎皮赖脸地撩起他一缕头发,在鼻端嗅了嗅,道,“郎君可真香……”还去搂抱陈望之的腰身,边搂边道,“我王遐家中也是万贯之财,建康城的产业也有几处,你跟了我”猛地就听他一声惨叫,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鲜血直流。崔法元赶忙将陈望之护住,陈望之手里握着柄短短的匕首,满目阴冷。那王遐抽搐几下,吐出一大口血,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所以,广陵侯不是无缘无故杀人,”崔法元道,“王遐仗势欺人,动手动脚,要……要戏弄广陵侯,广陵侯一时激愤,情有可原。”
宇文彻咬牙切齿,“混账!死就死了”崔法元一愣,急忙改口,道,“是这个王遐先动手手脚”
崔法元道,“臣亲眼所见,不敢有一个字的谎话。如果臣向君上撒谎,战场之上,刀剑断折!”
宇文彻点点头,“你起来罢,”语气和缓许多,“他杀王遐,虽说情有可原,但……但毕竟给朕惹了大麻烦。他现在关在何处?”
崔法元道,“原本要关进泰州的牢狱,然后解到建康。长安公主闻讯大怒,说什么也不肯。广陵侯现在公主的府邸。”
宇文彻道,“嗯,这样。他不能不罚,他那个侯府不是修好了么,就罚他禁足府中三个月,一步也不许出。俸禄么罚三年,食邑减半。另外,三日向朕上书一次。你看住了他,他若是再踏出侯府给朕惹事,朕先砍了你的脑袋。”
崔法元道,“臣谨记。”
宇文彻又想起一事,“他那刀哪来的?”
崔法元踟蹰片刻,嗫喏道,“那匕首,是章士澄的弟子张琦赠他所用。”
宇文彻蹙眉道,“召回张琦,朕会换个人去。你了他的刀子,切勿再让他碰触这些杀人之物,听清楚没有?”
第92章
陈望之禁足月余,虽然足不能出户,但逍遥惬意,犹胜往日,不知不觉间已至七夕。
这日清晨,高琨一路枪法习毕,朝阳喷薄,浑身上下大汗淋漓。高琨冲洗干净,挽了头发去见陈望之,陈望之正伏案书写,面前摊着一卷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法护来了。”
高琨道,“殿下写什么?”
陈望之挑起嘴角,道,“那位大可汗……”盯着字迹琢磨了片刻,“要我三日写一封奏疏给他。明日便是三日之期。”
高琨两道浓眉紧紧皱起,他早知此事,仍是不悦,道,“他倒是了不起了!惯会发号施令,变着花样折腾。”
陈望之摇一摇头,道,“法护。”
高琨满不在乎,“我可不怕他。”
“以前么,你当然可以不怕他,谁又怕过他?然而如今主宾倒置,咱们变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陈望之提笔再写几字,“说过你许多次,你做事讲话一定小心些,天气热,他的火气必然大得很。”
高琨道,“他火气大得很?我看他就没火气不大的时候。”宇文彻下旨禁足陈望之,另外发了道诏书,用词极为严厉,高琨深感愤恨。陈望之却不以为意,只道那诏书写的顺畅,大约不是宇文彻本人的手笔。
“你不是不知道,”陈望之一面斟酌字句,一面低声道,“死在我手下的那个登徒子,是王慧度的独子。”
高琨嗤之以鼻,“王慧度的独子又如何,便是王慧度,杀也就杀了。我当日不在殿下`身边,若我在”
“若你在,你杀了王遐,这事倒也好办些。”陈望之放下笔,将散落鬓边的几缕乱发撩到耳后,“你是博陵王的遗子,刚好趁此机会恢复身份,一来王慧度听到你的名头,有苦也只好往肚里咽。二来,宇文彻现在为拉拢江南士族和前齐的旧臣,拼命向他们示好。这帮人大多吃软不吃硬,以怀柔手段徐徐诱之,久而久之,便也俯首称臣。博陵王在前朝广有人望,你兄高玢,”说着顿了顿,“高玢他素有声名。所以……”
高琨想起父兄,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算什么?苟且偷生,丢尽了高家的颜面。”
“博陵王一脉唯有你幸存,”陈望之重新提笔,“说起来,如果他封你做官,无论官职大小,你去便是。”
高琨低下头,轻声道,“我去了,父兄泉下有知,必定怪我。”
“怎么会,高玢可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心盼着你好。”陈望之手指微微颤抖,“只是你那时太小,虽抱有期望,却不愿苛待了你。”
高琨眼圈渐渐泛红,“我知道。”
一室清幽,阳光犹如碎金撒在青石砖上。高琨拉下竹帘,强笑道,“那他要我去看城门,我可不去。”
“不会,依我看,他要显示恩德……你的品阶不会低。”陈望之眯起眼睛,“去了得了俸禄,也好给阿怜攒嫁妆,阿智攒聘礼。”说得高琨吃吃而笑,道,“才一丁点大,哪里计较到那样长远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陈望之写完最后一笔,嘟哝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高琨没听清,问道,“殿下说什么?”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陈望之打量着未干的墨迹,淡淡道,“可是这话么,也就骗骗没读过书的胡人。为政以德?”他的表情变得阴冷,“要论治国理政,德最为无用。”
高琨敬畏地望向陈望之,陈望之道,“他啊,早一日杀我,早一日放心。他为了博个好名声,宁可左右为难,也不愿杀我。”推开笔墨,慢悠悠揉着手腕,“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杀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
“殿下还活着,”高琨讷讷,“方才殿下不是劝我接受他的封赏?那么”
“你可以,我不可以。”陈望之一笑,“历来成王败寇,我是前朝的皇子,冲这个身份,他也该赶紧把我杀了,永绝后患。”
高琨一凛,“殿下是不是,”警惕地环顾左右,“打算……”
陈望之道,“同样的话,我跟他讲过。我不会受他摆布,做不了他的傀儡。他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