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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瑞单独相处,别过目光,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宇文瑞脱了披风,“下雨了,可别伤风,太傅就算打个喷嚏,父皇也是会心疼的。”
陈望之点点头。披风很暖,“可你……”
“我不冷。”宇文瑞笑笑,“麒麟最近常常提起思念太傅,不如明日我带他进宫来,一家人热闹热闹,为父皇驱驱病气。”
麒麟是宇文瑞的长子,聪明伶俐。陈望之微红了脸,道,“好。”又赶忙说了句“辛苦殿下”。宇文瑞道,“儿臣不辛苦。”他容貌酷似陈望之,脾气却温和中正。陈望之眼巴巴地想了半晌,才道,“虽说国事要紧,你也要保重身体。”
宇文瑞笑起来,“好。”
4
陈望之到一张纸条。
宇文彻潦草地写了几行字:桂花未开,颇思念那香气。婆罗洲进了香木,留着给你做笔。卿要记得服药。夜长梦短,不觉唏嘘,新作了衣裳,绣的花纹致。喜欢,又怕太过奢华。不用回。
莫名其妙,才刚见过面。陈望之问送纸条的小太监,“可是陛下身体不适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没有。”
那又是为何?陈望之忽然记起他确实没服药,叹口气,道,“回去就说谢他。”
午后,陈望之回到宫里。宇文彻非要他坐在膝头,一颗颗喂他吃葡萄。陈望之说,我自己来。宇文彻不肯,“你手腕……”喂几颗,亲亲脸颊,陈望之推不开,就说,“一会狸奴要来!”宇文彻笑嘻嘻,怕什么,咱们恩爱,孩子们看了也高兴。
等一碗葡萄喂完,左等右等,狸奴不到。陈望之唤了内侍询问,那小太监说,太子殿下刚刚来了……然后,然后就笑眯眯地走了。
5
宇文彻养了几只猫,其中有一只大食所贡,白毛如缎,双目异色,最为宇文彻所爱。
这日陈望之走到廊下,发现宇文彻正抱着白猫,掰了肉干一点点喂。那情形怎么看怎么眼熟,片刻后,陈望之满脸通红,怒道:“你!”转身就走,宇文彻不解,猫叼着剩下的肉干,飞快地跑走了。
“他又发脾气了。”宇文彻摸摸鼻子,“我就是喂了猫几块肉。这也算奢靡无度?”
狸奴看看宇文彻膝头,这位置只能一个人坐,父皇怎么就是不懂。
6
这次换陈望之病了。
敷了清凉退热的药膏,窝在榻上,昏沉沉地睡着。醒来宇文彻不在,阿岑守在旁边,撑着额头打瞌睡,侧脸像极了宇文彻。陈望之看了片刻,阿岑搜搜眼睛,这才又惊又喜,“太傅……”
“累了,就去睡。”十六七岁的年纪,力充沛,又容易瞌睡。阿岑挠挠脸颊,“我不睡,太傅也不要告诉父皇和大哥我睡着了,不然我要挨骂。”
陈望之嗯了声,“你父皇上朝去了?”
“去了,本来不想去,大哥说,若是不去,太傅要生气,这才去了。留了这件旧袍子……”
陈望之看看怀中那件褐色圆领袍,怔住了。
“太傅,”阿岑贴过来,“父皇哭了。”
“……”
“父皇说,他让太傅吃苦了。”
陈望之抓着圆领袍,转头看向窗外。
风雨潇潇。
7
陈望之的病就如淅淅沥沥的秋雨,缠绵到九月底,方有了起色。
“太傅,你要不要吃葡萄?服了药口里发苦,这葡萄儿尝过啦,甜得紧,比桂花蜜还甜。”
宇文瞪着大大的眼睛,鬓发柔软蓬松。陈望之扶正了她歪斜的金钗,轻声道,“去哪里跑了,头发这样乱。”
“没乱跑,就是……金钗沉重,好端端就歪了。”宇文吐吐舌头,捧起玉碗,“你吃嘛,你吃一颗,好不好?”
几个孩子中,陈望之最拿宇文没办法。她是幺女,宇文彻唯一的公主,视为掌上明珠。“男孩子去历练,女儿却是吃不了苦的。”宇文彻常常如此提起,将宇文宠得无法无天,陈望之也念在幼女娇娇,往往舍不得责骂。“那就吃一颗。”他伸手去拿葡萄,宇文却挪开玉碗,笑道,“儿喂你吃,好么?”
陈望之沉下脸,“我自己吃,不然就不吃了。”
宇文才不怕他,摇头晃脑,“父皇要儿好生孝顺太傅,儿这是行孝道呀,太傅……”楚楚可怜地眨眨眼睛,撒娇耍赖,不知跟谁学来。陈望之无奈,“就一颗。”
“好,就一颗。”宇文选了一颗最大的葡萄,“葡萄甜,太傅多吃,病就飞走啦。”
午后,宇文彻下朝回来,例行要抱一抱陈望之。
陈望之想起宇文,不由羞愧,“还是不要了罢。”
宇文彻道,“我最近十分勤勉。”言外之意,你不该生气。陈望之道,“你是勤勉。”宇文彻喜悦,陈望之垂下眼眸,艰难道,“你这般,被儿他们瞧了去,有样学样。”
“学就学。”宇文彻把陈望之抱到膝头,端来参汤,一口口喂了起来。
8
陈望之病中无聊,斜靠窗边。初冬日短,他看着空空的燕巢,听到背后细碎的脚步声。
儿悄声道,“是不是睡着啦?”
“都怪你,非要梳头发,耽误了半个多时辰功夫。”阿珲嗤笑,儿不满,嘀咕道,“我头发乱了呀!乱了太傅要骂我的!”
阿珲道,“谁敢骂你?父皇不剥了他的皮。”
“太傅骂我,父皇就不管我了……”儿委屈,“我昨日,昨日就……”
“你明知不能那样叫,谁让你叫的?”阿珲叹口气,“太傅最忌讳那个,你还偏去逗他。他不气你,也会气父皇。所以,你就得挨骂。”
儿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兄妹两人偷偷说了一会,陈望之心里老大不自在。昨日上午,宇文彻上朝去了,儿来请安。陈望之要董绮儿拿新制的糖酥给她,儿接过来,甜甜地笑道,“父亲最疼儿”
陈望之当即脸色大变,呵斥道,“胡说!”儿吓得摔掉糖酥,哭哭啼啼了许久,陈望之硬下心肠,就是不理会她。儿怏怏离去,陈望之原以为,她伤了心,今日不会来了。
“我就想那样唤他嘛。”儿惆怅,“我还想……”
“你会被太傅打手心。”阿珲说,“我可不要被打。太傅睡了,咱们不要扰他,走,三哥带你去吃甜糕。”
“太傅坐在这里,会冷的。”儿压低声音,“我们帮他披上……”说着,两个小人慢慢走过来,阿珲抱着披风,慢慢盖到陈望之肩头。他才十岁,身量未够,其实颇为吃力。儿道,“歪了。”小手拽住披风下摆,一动,披风倏然滑落。陈望之没办法继续装睡,便转过身,道,“不必了。”
儿和阿珲登时吓了一跳,一起跪下请安。陈望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