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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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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不必再说。”

张慕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而后手持筷子微微颤抖,开口道:“昔时我鹰羽山庄尽毁,承蒙先帝不弃留,对殿下从未有非分之想。”

孙岩叹道:“你口不对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向来不会撒谎,骗得了谁?”

张慕不再理会孙岩,提起酒坛,喉结微动,朝着坛口一通猛灌,仰脖喝尽,方迷茫地出了口长气,摇摇欲倒。

孙岩:“慕哥也近而立了。”

张慕:“内有国贼,外有匈奴,不想成家。”

孙岩笑道:“活了二十八载,就没有半点别的念头?”

张慕醉意上脸,抬手重重抹了把脸,两眼发红地倚在墙边。

孙岩笑道:“小弟虽不谙男子温存一道,却常听人说,这楼里的小倌姿色姣好,不逊于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张慕抬起醉眼,看着孙岩,起身要走,却被孙岩拖住。

“醒醒酒,愚弟还有点话想对慕哥说。”孙岩自顾自唤道:“孙诚!”

孙诚在外头应了,下去吩咐,片刻后两名小倌推门进来,一人抱七弦琴,另一人则以黑布蒙着眼。

孙岩笑吟吟道:“都叫什么名字?”

抱琴那小倌怯怯道:“沭华。”

另一名小倌缓缓跪了下来,沭华低声道:“他叫希声,平日里不爱说话,是个瞎子,楼里姐姐们都唤他木头。”

孙岩噗一声笑了出来,朝外间道:“这派的什么人,换个换个……”

张慕道:“他不是瞎子。”

希声点了点头,沭华双眼明亮,带着欣然笑意,一手抚上琴,问道:“官人为何这么说?”

张慕:“自走进来至坐下,动作与瞎子不同。”

孙岩看出点门道来了,笑问道:“为何乔装成瞎子?”

沭华以手拨弦,悠然道:“人心难测,唯独装聋作哑的人才活得自在,希声他得留着耳朵听琴,留着嗓子给官人唱曲儿,不能装聋作哑,只得装瞎,这世上许多事情……看不见才是最清静……”说毕声音渐低下来,手指轻轻一拧,悦耳琴声奏响。

是时只闻希声唱道:“冤家,冤家,一池秋水冬来化雪,雪里融着你,泥里融着他……”

张慕侧着头,安静听着,希声薄唇微颤,边唱边发着抖,白皙的脸庞上,眉眼间蒙着块黑布,带着孤苦无依的茫然。

恍惚间与多年前,龙央殿中挨板子挨到一半,抬头望向院内的李庆成重合在一处。

又似是那天离开葭城,策马独自逃出西川官道岔路,在雨水里被淋得发抖,躺在路中央,嘴唇颤动,双眼一片空洞,望向灰白天空的孤独太子。

一眨眼,悠然岁月在歌里掠过去了。

再眨眼时光阴荏苒,张慕说不清前头等着的是什么,有时他甚至想伸出手,拉着走在前头的李庆成的手,让他转身,不再朝他的龙椅,朝他的京师走。

宁愿安安静静,抱着怀里的人,在路边坐下,编个草蚱蜢,摘朵花,小声说说话,坐一辈子。

希声唱完了,沭华把他引到张慕身边,希声脸色发白,轻轻倚在张慕怀里。

“过来。”孙岩不禁也动了心,朝沭华招手道。

沭华依偎在孙岩身侧,孙岩抬袖轻拭他的额头,小声道:“怎有处乌青?”

沭华怔怔看着张慕与他怀中的希声,低声道:“被客人打的。”

孙岩叹了口气。

张慕恍若置身梦境,颀长手指拈着那小倌下巴。

希声仰起脸等候,锋利的薄唇抿着,与李庆成如出一辙。

张慕轻轻卡着他的脖颈,正低头想吻,却又定住动作,改而以指头解开希声的遮眼布。希声眼睛水灵,眉毛犹若长河里的一粼水沙。

不是那双锋芒毕露的眼,也不是柳叶般笑起来会弯的眉。

张慕轻轻地把他扶稳,让他坐到一旁,摇头道:“醉了。”继而长出一口气,一手按膝起身。

孙岩道:“慕哥?”

张慕摆手,出了厢房,回手带上门,缓缓朝梯下走,秋娘正与数人谈笑,见张慕衣冠齐整地下来,俱是纷纷躬身。

张慕在女人们的目光注视下走出满堂春,孤独的高大身影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三更,刺史府。

孙铿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上,孙刺史早已歇下,却被孙铿拍门叫醒。

“爹,我今夜听了个了不得的事。”孙铿袍子未换,靴下沾雪在厅中化了满地水。

孙刺史怒斥道:“孽畜又去眠花宿柳!我迟早会被你……”

孙铿讥刺道:“既是这么说,多的也不提了,有人祸事临门尚不自知,简直愚蠢至极!”说毕甩了把袖,目光游移,转身朝卧房里去。

孙刺史喝道:“孽畜说的什么话!说清楚!”

孙铿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停下脚步,眼望厅中地砖,喃喃将夜间所闻详细说了,其父越听越是心惊,不禁变了脸色。

“你是还未曾睡醒!”刺史重重斥道。

孙铿道:“罢罢罢,爱信不信,儿子拾细软走了,爹爹好自为之。”

孙刺史眼珠一转,捋须道:“且慢。”

孙刺史道:“你去换身衣裳到厅来。”接着朝管家吩咐数句,管家躬身出门去。

孙铿换过衣袍出厅时,却见孙府马车接来了一个人,正是沭华。

沭华刚送走客人,正想歇一会,却被刺史的手下人带了过来,今夜实是一波三折,不知该如何应对,张了张口,最后唤了声:“公子。”

孙铿面带忧虑不应声,孙刺史却道:“你唤沭华是罢。”

沭华不安躬身,孙刺史吩咐人取了银子赏他,缓缓道:“今日不是追究你与铿儿的事,你且将今夜陪了哪些客,都说了什么话,细细与我从头道来。”

沭华寻思良久,便将今夜之事说了,待说到李庆成时,孙刺史便询道:“你当时唱的哪一句引他发怒?”

沭华想了想,答:“西川谣,钟山九响那句……”

孙刺史眯起眼,孙铿明白了,插口道:“爹,那人闻曲生情,定是太子无疑……”

孙刺史色变道:“谁许你胡说八道!再说一字就到院内去跪着!”

沭华骇得噤声,孙刺史吩咐道:“说下去。”

沭华谈及方青余的赏,又说到孙铿走后,秋娘着自己前去陪客一事,孙刺史道:“那高个子男人长甚么模样?”

沭华道:“瘦……阴恻恻的,我不敢多瞅,左脸上有道灼过的红疤。”

“果然是张慕……另外那人该是方青余……”孙刺史喃喃道:“孙岩真是好大的胆子……”

两相印证,孙刺史再无怀疑,正要下决断间,孙铿却道:“你回去罢,记得今天的话不可对旁的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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