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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委屈地道:“七年前谋害楚云,爹,你怎么能冤枉我?”
“冤枉你?七年前,楚云那次落水,府里只有你的伴读离开府上,回了老家,但是,我去调查过了,他根本就没有回去过。是被你处理掉了吧!小小年纪就如此狠心,你现在说你不是故意的?”
楚慎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他是一次次地在克制自己,不然他再一动手,打死楚钰都不是不可能。
楚钰一脸震惊地道:“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那你敢说楚云落水的事情,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敢对着这漫天神明发誓吗?”
楚钰支支吾吾的,终于不敢再开口的,楚慎咬牙切齿,重重地在地上剁了一脚,青石板都碎裂了,楚钰也是心中一慌。
这一脚要是踢在自己的身上,肯定直接死翘翘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
楚慎无力地道,他在审问楚云,又调查这些事情的过程中,已经很是心累了,现在,他也不想再拿楚钰怎么样了,他只想知道,这些年来,被他忽视的事情。
楚钰看到楚慎变得平静了,非但没有任何放松,反倒越来越紧张了,但这时候,他不敢再说谎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时候楚云总是很得意的样子,在族学被夫子表扬,在家里,爹你也常说要我学学楚云,可爹你不知道,楚云在我面前经常羞辱我,说我蠢,说我垃圾,说我不配做爹你的儿子,只有他才配。所以,那一次,孩儿气不过,就叫人把他推进池塘里面了。但是,我没有杀人灭口!”
这一段话,楚钰也是真话和假话参半的,真话是,楚云确实很得瑟,但那些话,楚云是不曾说过的,还有就是,他的确没有杀人灭口。因为那时候他只是想要出出气而已,而且楚云也没有死。
所以他虽然害怕了一段时间,但是,看到楚云也没有告状,楚慎也没有追究,就当这事没有发生了,只是后来,王氏说给他换一个书童,他才隐隐有所察觉,但是,他也没有太当回事。
反正楚云不是没事么?
他是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找人把楚云推下水,原本聪明但张扬的楚云已经死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聪明又低调的楚云。
要么不搞事当咸鱼,搞事的时候绝对要把人搞死的那种。
楚慎听了楚钰所说的,没有评价,只是叹息了一声,便把跌坐在地上的楚钰留在了原地,自己自顾自走了。
一阵凉风吹来,楚钰自己的心都凉了,单薄的衣衫贴在身上,丝毫给不了他任何温暖。
他知道,这次楚云是不会凉了,但他就说不好了。
却说楚慎离开了楚钰之后,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他都在回想自己这一生。
他算不算好男儿?
他知道,别人会觉得他是。
在当将军的时候,征战沙场无敌手,少年成名,曾经丰厚,如今拜相(六部最高长官都相当于宰相),对家庭,他未曾纳妾,对两个儿子,他有宽容,也有严厉,但是,现在,楚慎发现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当将军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身边混进了奸细,当男人,亲手杀死了爱自己的女人,当父亲,自己儿子手足相残,他却毫无察觉,再到如今的兵部尚书,他再次被身边的人利用。
心很累。
一直刚毅的楚慎,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疲态,耳鬓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白发。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少年郎了,但多年来,他从未如此脆弱过。
“夫君……”
王氏看到这样的楚慎,眼里也满是担忧,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想要去搀扶着楚慎,却被楚慎拂袖甩开。王氏一脸错愕,不知为何,她的内心也很是不安,却还是强行压下这份不安感,起刚才的错愕,追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楚慎找了张椅子,拉开,瘫坐在上面,闭着眼,半天没有回王氏的话,王氏也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不言不语。
良久,楚慎才睁开了双眼,看着王氏,叹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温柔,守礼,给我看管着偌大一个家,在我落魄时不离不弃,辉煌时不骄不躁,对楚云,也视若己出……”
楚慎说到了这里,眼里闪过痛苦之色,王氏则是越听越慌张,看楚慎这架势,没理由地开始夸她,这分明是要说点什么,先扬后抑啊!
“夫君……”
王氏有些惶恐,抓住了楚慎的手,楚慎再次甩开。虽然很痛苦,他还是说了出来:“我原本一直以为你对楚云视若己出,可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当着是一面,背着是一面,你让我看到的永远是你好的一面,那么,你不好的一面呢?”
王氏大惊失色,惶恐地叫道:“夫君……”
楚慎却不管她,犹自在说着:“我以往看你和楚云,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今日方知,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全都是假的,楚云的乖巧懂事是假的,你的仁慈疼爱也是假的。楚云的真面目,已经展示出来了,那你呢?你敢让我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楚慎说到这里,心里也很是抽痛,这么多年来的夫妻感情,他始终都没有纳妾,对王氏的感情多深,不需要多说,可是,越是信任,当这形象破灭的时候,受到的伤害,就越严重。
王氏到这里已经是哭出声来了,不顾楚慎的抗拒,将他紧紧地抱住,仿佛不抱紧了,自己就会永远失去这一个男人。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恐怕只能再多温存一点点时间了。
她早就该走的,她和楚云做出约定的时候,已经狠下心准备走了,可是,当楚云被逐出家门之后,她又有了侥幸心,不光是因为她想要看到楚钰成亲生子,更是因为她舍不下这个人。
所以,王氏一直在给心里定一个期限,说好的明天就走,但明日复明日。
到后来,左目风颜又来了,身为左目家的家臣,她不得不继续留下来,可是,到了最后的时候,面具终于还是要被撕开了。
王氏看到楚慎痛苦的样子,自己也很心疼,但是,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她了解这个男人,当年,不也照样是忍痛割爱么?
王氏其实是想,就算自己死了,也希望在楚慎的心里,她永远是好的,而不是永远让楚慎恨她。
“对不起。”
这是王氏仅仅能说的三个字。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楚慎却开口道:“你这对不起,不该对我说,去和楚云说吧,还有,那个被你灭了口的人。”
楚慎觉得自己很累,不想再说了,王氏却感觉自己是劫后余生。
他以为是楚云和楚慎说了自己的间谍身份,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