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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朦朦胧胧的宅子,和门口站着的妻儿,心有不舍却终究还是一扬马鞭,催马而去。
他舍不得他的家,可是,要是胡人入侵,那就什么都没了。
等马蹄声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哒哒”声彻底消失,李氏才回过身,靠在儿子肩头哭了起来。
“从前你父亲怪你不肯习武,如今倒是不错,要是你们父子都去了,那可真是活活挖了我的心去。”
哭了一场,李氏擦了擦眼泪,慢慢往回走,却觉得宅子里空空的。
“你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送走了丈夫,又开始想女儿。
白祥欢一直在旁边劝慰,见母亲能挪开心思想别的,也松了口气:“妹妹这几日的家书也该到了,母亲别急,儿子今儿就去驿站问问。”
等到天大亮,白祥欢去往县学的路上,已经见大街上人头攒动,全都往城门的方向涌动而去。
大齐边境已经多年没有战乱了,大齐的军中换防编制早就不比从前了,虢州驻军也大多没有经过残酷的战争,最多也就是跟着出去剿剿匪,大多都是本地人,此时调兵,十家军户有五六家有丈夫或是儿子要去,虽然说了不许去军营送,但是都赶去城外道旁相送,或许还能多看丈夫儿子一眼,谁知道这一去,回来的又能有多少人呢?
白祥欢想到了在父亲面前平静安然,父亲走后却哭成泪人的母亲。
母亲不在父亲面前落泪,不去城外相送,是怕搅得父亲一路心中牵挂,不得安宁,若是心有挂碍,对上战场的人来说,是大忌。
他选择了一条跟父亲完全不同的路,但是此后,他一定会肩负起白家长子的责任,好好地照看母亲,等着父亲回来。
在一片离别不舍的哭声中,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开了虢州,向西而去,一路上旌旗招展,声势迫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路骑兵先行,步兵随后,皆是日以继夜地赶赴边关,虽然有心中惧怕的人,但大多数人,身为军中男儿,都怀抱着一腔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热血,是以虽然路途漫长,却兵行神速。
这一日傍晚,何七骑在马上,立在山头,与身后的十几骑人马一起看着官道上浩浩荡荡的军队过境,遥遥望见白炳雄的身影,不由得感慨。
“这都是忠肝义胆之士啊!”
他就知道,白大人那样的人,此次必定是远赴边关的。
他身后的中年人,此次随行的幕僚袁先生闻言搭话:“可是有公子故人?”
何七回头看他一眼,奇道:“先生如何得知?”
“一路上咱们见到的增援军队也不少,可是公子并未驻足看视,并且这队人马,是虢州军属下,想必有公子故人。”
何七颔首,袁先生却是话音一转:“可惜大齐忠肝义胆之人不少,但能得善终者寥寥。”
“先生何意?您是说像我父亲那样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来帝王之心莫过于此,何七并没有多想。
但袁先生却摇头:“非也。公子,大齐已经有整整二十年没有过这样大规模的战事了,高宗皇帝在时,诸将与秦王殿下已经为先帝将路扫平,走平坦大道固然很好,可走得久了,一旦走上崎岖坎坷之路,就难说了,此次大齐各地军队齐动,别的不说,粮草军需就是首位,大齐表面看国富民强,可是这种时候,皇帝还要修建招魂台,还要大肆选秀,户部尚书朱思明为人圆滑媚上,户部又能为这些忠肝义胆之士拨出多少银两呢?若是银两军需短缺,那就……”
何七骤然明白过来,若是粮草军需跟不上,将士又拿什么去打仗呢?此时盛夏,棉服不必,但是粮草,刀兵,医药,缺一不可。
“荒唐!”
经了几场生死之战,明白了沙场艰难,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皇帝堂兄,何七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厌憎。
为人君者,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却完全反了过来,一个人,护不好自己的皇后,就拿全天下来任性妄为折腾,实在是让人齿冷!
袁先生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的色。
并不曾对那龙座上的人愚忠,并不曾畏惧,也不曾轻言君王是非,只两个字,荒唐,说得很好。
秦王殿下为这大齐江山拼杀半生,孤苦半生,却始终不愿意悖逆逝去多年的父兄,可是公子不同。
他有萧家的血脉,又即将有名正言顺的地位,偏生与龙座上的那个人,并无半分情谊,还能明辨是非,听得人言,若真有那一日,总能给秦王殿下讨还个公道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风月
天黑下来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虢州边界的驿站。
因为是奉旨进京,加上跟随何七的随从出手阔绰,驿站的人丝毫没有怠慢,不但茶饭皆备,甚至还送了几个西瓜来给他们解暑。
几人在驿站的房中吃了饭,又一人吃了几块西瓜,天就已经黑透了。
跟来的人,休息的休息,值夜的值夜,并没有什么多的话。
最后只剩下何七和袁先生两人在房中。
袁先生站起身准备告辞回房歇息,却被何七拦住了。
“袁先生留步。”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何七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此时歇息还有些早,想跟先生说说话。”
袁先生微微一躬身,倒是笑了:“公子到底是年轻,连日赶路也没有疲态,与秦王殿下当年风采一般无二啊,那属下就陪公子闲聊几句,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何七十分不好意思:“先生是累了?我只说几句,只说几句话,就让先生去歇息。”
袁先生一双细细的眼睛笑得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一般来说,文人与武人,是很难和平共处的。
当年他只是个曾经得秦王照拂的穷书生,秦王身边的人,对他多有白眼,可秦王却是真心待他。
秦王出事之时,他却因为这份白眼没有受到牵连,后来老母亲过世,家里没了什么人,心中惦记着秦王的恩情,干脆就奔去了宁州,从此成了秦王身边最得力的幕僚。
原本秦王让他跟着公子上京,他心中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公子是何家养大的,品性如何知道得并不详细,万一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