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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
詹士春回头看着自己这个随手的弟子:“那你是觉得,要一大家子人围着,才算是热闹圆满吗?”
“弟子……弟子私以为,是这样的。”
汤中和虽然拜了詹士春为师,却不入道门,只是俗家弟子,心中还是觉得有个家才行。
詹士春没再说什么,隐藏多年的悲伤惆怅却像风中芦苇一般,在心间摇摇荡荡。
当年,他也曾奢望过,能求娶乔桓,两人生上几个儿女,为詹家延绵子嗣,一家人和和美美。
可他却永远都得不到,纵然他后来得到了那个人,却永远都得不到那样的圆满。
及至出了宫,詹士春却又忽然问汤中和:
“我记得你有个妹妹,此次选秀可参选了?”
汤中和摇头:“没有,族中有姐妹参选,可是弟子胞妹还年幼。”
“真的只是因为年幼吗?我想听实话。”
汤中和有些尴尬,实话么……他到底没有对师父隐瞒:
“弟子家人是觉得,身为女子,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夫婿照顾她才行,皇家虽好,却不能如寻常夫妻一般,弟子的胞妹性子娇纵,怕是不能适应。”
詹士春沉吟半晌,最终宽袍大袖一拂,飘然前行而去。
詹士春没死,安然无恙,大半的朝臣都觉得好生失望,空欢喜一场。
袁先生却放下了一颗心。
“这妖道要是死了,咱们的大事可就又要上几分力气。”
萧绍棠就笑,袁先生这看起来风轻云淡,可这事情,真不是上几分力气的事儿。
“好了好了,莫笑,你个少年人不知道轻重,我去补个觉,真是,当年只有我老娘病了我才这么忧心……”
袁先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迈步出去。
萧绍棠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何家的事情还是没有个定论。
七叔这些日子都告病在家,一连上了三道乞骸骨的折子,皇帝都扣着不批。
若是真将何家的事情放下了,那也就不至于对臣子请辞的折子不理不睬,如此这般,明显是皇帝心中另有打算。
但是皇帝不提起,他们也不能主动去提,万一皇帝下了狠心……他万万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威北候听说了詹士春没死成的消息,也是不愉快的很。
对着女儿白成欢,威北候一点儿都没掩饰自己的不愉快。
“这妖道要是就此死了,也没有人再做为你招魂这样荒谬的事情了,虽然你还活着,可是每每听到你的前生名被人那样时时挂在嘴边评论是非,爹爹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白成欢给威北候沏了茶,端到他的面前。
“爹爹,既然前生已了,那就已经无谓了。他活着,也算是好事一桩,至少,萧绍昀离失去民心,不会太远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白成欢听到詹士春病危的时候,心底深处最先出现的,并非对这件事的利弊衡量,而是那个薄雾日的清晨,候府后门处,他小心翼翼地拿了红豆糕给她吃。
她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她总归是想弄清楚,詹士春到底是存的什么心吧?
女儿的话,威北候深以为然。
威北候府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秦王府也不是脓包,可他们忍了皇帝的种种,在等什么?
不就是要等萧绍昀失道寡助的那一天吗?
毕竟想要朝政平稳了几代人的大齐平地起波澜,是一件难事!若是背上不义之师的名声,民心向背也就成了一件难事,纵然最后成事,也逃不了青史骂名!
而今招魂台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旱,已经是皇帝昏庸与失德的体现,只要詹士春活着,假以时日,天下人与萧绍昀离心离德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那他们成事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威北候饮了茶,起身走到窗前,仰头望去,碧蓝的天空还是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幸好还有风自半空而来,刮得书房外的几丛修竹烈烈作响,也让人头脑一阵清爽。
白成欢走到他的身后,轻声道:“爹爹,已经起风了。等到云来,风云际会,这天,总会变了颜色的!”
威北候回头,对上女儿黑白分明的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宫中,安竹林拿到了詹士春给的小瓷瓶。
拔开小瓷瓶的木塞,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稍微将瓷瓶倾斜来看,只见瓶内是细细的粉末,有些像是香料,却不是她曾见过的任何一种。
她倒了一点粉末在莹白的手心,轻轻嗅了嗅,慢慢地将那些粉末一点点匀在了自己的颈间与手臂上,居然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那小宫女说见机行事,可谁知道机会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对她来说如今耽误不起任何一个机会了。
拾停当,安竹林估摸着萧绍昀的火气也该下去了,才带了宫女出门,要往昭阳殿去。
出了门,就看见徐成意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安竹林嘴角就漫出一丝笑意来,上辈子,这个不算正经小姑子的候府庶女,她不了解,可传言中,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主儿。如今想要同她争,那就注定要被她踩在脚下!
“徐二小姐,女子若是想要保持美貌,像你这样天天皱着眉头可不行,这样,只会让人老得快,何不时常笑一笑呢?”
安竹林拢了拢宽大飘逸的衣袖,对着徐成意笑道。
徐成意眉毛立得更直了,冷冷道:“像你这样与人退婚,不知廉耻的人,还跟我说什么美貌,不觉得可笑吗?”
安竹林闻言,作势抚了抚自己白皙如满月的一般的脸颊,笑意更深:
“徐二小姐这话……说得倒也是,若论美貌,我自然是及不上徐二小姐的,可那,又如何呢?”
说罢,留给徐成意一个透着挑衅的眼神,就一扬袖摆,扬长而去,只留下徐成意在当场气个半死!
这个贱人,这是在嘲讽她空有美貌又如何呢?还不是得不到皇帝的青眼!
徐成意从前挑衅威北候夫人之事,无比畅快,可如今总算是知道,原来还有比她更可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