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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习武几天啊,就能追得秦王世子狼狈鼠窜!”
另一个是有家室的,对眼前这一幕颇有经验,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你傻啊,四小姐是力气大,可不是生来就会飞,以秦王世子这再高的墙都能翻过去的身手,四小姐追得上?你忘了他头次来,咱俩都追不上!不过是引着四小姐玩玩,搏美人一笑罢了!”
“咦,照这么说,从前你跟嫂子也常这样?可我看四小姐没笑啊!”
“去去去,往哪儿歪呢,你懂什么,好好看着,别让四小姐摔下来了!”
在好多双眼睛注视下的两人把湖边的山石,高高的廊桥,还有假山树丛都跑了个遍,最后萧绍棠上了高高的凤凰木,待在上面不下来了。
白成欢望着高高的凤凰木,发现以她如今的身手,像他那样一跃而上是不能的,除非她抛却仪态手脚并用爬上去抓他这个可恶的人!
偏偏萧绍棠一张俊朗的脸还从枝桠中间伸出来,顶着满头的落花笑嘻嘻地道:
“累不累?歇会儿吧?歇会儿我就下去让你出气。说说看,你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
这具身躯实在太强悍,白成欢并没有脸红气喘,可她由衷地觉得有些累。
望着萧绍棠那张被繁花包围,一瞬间俊美到令人心悸的脸,白成欢认命地叹了口气,就地坐在了树下面的一块矮石上。
这样一通猛跑,夜风一吹,白成欢倒是真有些郁气尽去的心旷神怡之感,之前的冲天愤怒也被风吹散了不少。
她今天是不高兴,偏偏萧绍棠总是赶着这种这时候凑上来招惹她。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
其实她自己并没有想要伤他吧,不然,这把匕首就该跟从前一样,早就飞出去了。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居然还是下不了狠心,白成欢又觉得忧伤,又觉得鄙夷自己。
两人一个在树上小心翼翼观望,一个在树下暗自神伤,只有树叶子哗啦啦的响声,让人觉得不那么寂寞。
过了不知道多久,萧绍棠才听到树下悠悠的一声叹息。
“你说,怎么样,才算是保护一个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呆瓜姑娘
萧绍棠找了个稳当的树杈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坐在树下貌似很苦恼的白成欢。
她想保护谁?
没有听到回答,白成欢仰头看他,正好看到他垂下来飘飘摇摇的衣摆,再往上看,就是他眨巴眨巴的眼睛。
“这怎么说呢,要分人。”
萧绍棠脸上笑嘻嘻的神色没了,看起来还是一本正经的。
白成欢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如果是小孩子,那你自然要密不透风地将他护起来,替他遮挡去这世间所有的风雨,小孩子无辜又可爱,保护他们这是一个大人的本分。”
白成欢忽然就笑了:“你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那是自然……”
要是咱俩生的,更喜欢……萧绍棠差点就说溜了嘴,连忙闭了嘴,咳了一声,往下接着说:
“若是一个已经渐渐开始懂事的人呢,教他知善恶,教他生存之技,才是最好的保护,不然就是害了他。而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人来说,最好的保护,我觉得还是放开手脚,让他自己去活着吧,这个时候再说保护,懂得你的苦心的人,知道是保护,不懂得的人,就会把你的保护弃之如敝屣,觉得你在摆布他而厌恶不领情……”
萧绍棠的声音忽然低落了下去,直至微不可闻。
白成欢抬起头,眸光穿过零落的花羽,一眼望见萧绍棠正在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而他的眼睛里,似乎是倒映着漫天的繁星,星星点点,光亮闪烁。
可那又似乎不是星光,像是,水光?
“你怎么了?”
她站起身,望着树上对着天穹发呆的人道。
萧绍棠转开脸,将眼睛藏进黑暗里,捂着眼睛沉默了一瞬才道: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觉得自己那时,很混账。”
远在虢州的何家人,教养陪伴他时间最长的祖父与父亲,在竭力保护他的时候,他只认为那是摆布。
心高气傲的少年,那时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他们这十七年的心惊胆战与殷切苦心。
等到这个时候能理解了,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白成欢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一心从军,与家人作对的虢州少年何七的身影,与如今懊丧的萧绍棠慢慢重叠。
那时候有多么不服输,多么与家人作对,如今就有多后悔。
他心里一定很难过。
白成欢默默地将手里的匕首回了袖中,冲着树上的人招招手:
“你下来,我不会再打你了。”
“噗!”
湖畔四周立刻响起几声没忍住的笑声,白成欢眸中利光一闪,乍然想起,候府可是侍卫遍布的地方!
她今晚这么丢人岂不是都被人看在了眼里?!她恼羞成怒,霍然转身,衣袖带起的风扫得四周的落花一阵纷纷扬扬。
几个乐不可支的侍卫被这杀气重重的眼神扫到,笑得咧开的嘴巴全都僵在了那里,趁着白成欢还没动,一个个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树叶草丛一阵唰唰的声响过后,白成欢确定再也没有人伏在一边窥伺了,才又重新抬起头,怒道:“你到底是下来不下来?”
萧绍棠眼中的水光早已经退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成欢,笑得打颤,晃得树上的花羽一阵阵簌簌地往下落。
从前他做纨绔之时,常常对人说这样的话,充满了威吓的意味,可如今落花纷纷中,这个向来冷淡的少女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气怒中带着些许娇嗔,他胸臆间的滋味,像是海涛澎湃,又像是春花绽放,又暖又酸,又觉得好笑得不得了,前一刻的忧伤痛悔瞬间不见了。
白成欢几乎被人笑懵了,她不知道这样说哪里好笑了?
从前她和晋王带人把宁王堵在树上不敢下来,也是这么说的,宁王每一次都破口大骂,却从来不肯相信。
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和好的机会,至死还是仇敌。怎么到他这儿,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而已,就笑成这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