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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棠与白成欢一起上了有暖炉与被褥的马车,很快就在马车里这方小天地里暖和了过来。
不过萧绍棠还是不放心,伸手将白成欢微凉的双手拉了过来,捂在掌心里给她暖手。
白成欢易容过的脸上浮起羞涩,还没有抽回手,就听见萧绍棠的惊叹声:
“欢欢,要是先前不知道,如今你站在我面前,我都未必认得出你了!真没想到你只是随口一提,詹士春那边去竟然就真有这样鬼斧神工的易容之术!”
易容过后的白成欢,原来致无暇如同白玉一般的脸庞已经变成了面色有些暗沉的圆脸,眉眼轮廓也几乎完全变了样子,乍然一看,只是一个面貌再普通不过的商家少妇,唯有眼底的光,流转间还是那般温润如水泽。
白成欢一愣,就抽了一只手出来,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嗔道: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很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必嫌弃我!”
先前长眉凤目的俊美男子,此时就是一个面目普通,脸上还有几颗麻子的商人,那个璀璨耀眼的秦王世子,已经全数不见。
萧绍棠这几日一直担心何老太爷,心情就没有放松下来过,此时虽然白成欢的面貌大不同,可她这样的嗔怪反驳,在萧绍棠听来,总是透着亲昵,让他心头愉悦。
他将她溜走的那只手重新捉了回来,固执地握在手心,笑着说好话:
“娘子实在是想多了,为夫哪里敢嫌弃你?我可比你丑多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你放心,就算你比现在再丑上几倍,我还是认得出你!”
白成欢看着萧绍棠脸上那几颗点睛之笔的麻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手却没有再拿走,安然享受着他手掌心的温热。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从前萧绍昀对她仿佛万千宠爱,可是她换了个躯壳回来,他就认不出了。
男人说的话,似乎都是不能全信的。
可这些日子阴霾重重,片刻欢愉都是极其难得,白成欢决定还是不要拂了他此刻的心情,沉默了下去。
天很快黑了下来,不过商队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日夜兼程赶路。
反正这个时候,流民四窜,官府也无暇顾及这么一支不起眼的小小商队。
马车颠簸摇晃中,白成欢有些困倦起来,这些日子日日装成一个哭哭啼啼的悲惨妇人,也实在是很熬人。
萧绍棠又趁着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悄悄地当了一回靠垫,直到看到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脸上的宠溺之色才显露无疑。
若是这样的相依相偎从此就是一生一世,该有多好。
白成欢一觉睡醒,已经将近第二日的黎明。
她掀起车窗的帘子望了望外面尚且暗沉的天色,回头看着同样睡了一会儿之后神清气爽的萧绍棠道: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能不能沉得住气,希望他们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
之前詹士春将自己与詹松林来回变换,她以为已经够神奇了,却没想到詹士春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居然将两个身形相似的人完全易容成了他们的样子。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本来并不相似的人拥有了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容颜,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照镜子,是以她其实也有十足的信心离开京城。
只要那两个人不出差错,好好在秦王府装昏迷装可怜,此行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萧绍棠一边命人送热水吃食进来,一边笑道:
“你只管放心,那两人是秦王府死士,绝不会出差错。不过这次詹士春能如此出力,说来也是欢欢你的功劳,要不是两位岳母大人都说你绝无可能是那位詹松林的女儿,我真的都要怀疑你是他亲生的!”
原本詹士春是坚决反对他们冒险前往虢州的,这是他们作为秦王府的同盟正常的反应,但是白成欢去见了詹士春一趟之后,这件事情真的就这样解决了,不用说,这又是因了那位自称是白成欢生父的詹松林的缘故。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萧绍棠对此仍旧十分好奇。
但是白成欢给他的回应只有一阵沉默。
是啊,詹士春就像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生怕女儿身涉险境的慈父一样,以不放心她为由并不同意她去虢州。
她能说服他的理由也仅仅只有一个,她说她要亲自去虢州打听自己的身世,无论谁说什么,她都不会就此相信。
而实际上,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个所谓的身世,若是真的,会有多么地不堪!
萧绍棠见她骤然间神色黯淡,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有一个詹士春这样的强大同盟固然好,可要是总这样被人缠着要让她认爹,这就让人十分烦恼了!
萧绍棠怀着说错了话的自觉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接过侍卫送进来的热水,自动自发地拿了布巾,接替了往日摇蕙的差事,一边给白成欢净手,一边低声道:
“你说,我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你那个堂姐在宫里,处境怕是会不大好。”
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皇帝,而白莲叶么……
白成欢眼神幽暗:“是会很不好,过几日,她就会‘暴毙身亡’。”
正文第五百四十三章奔波
京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阴沉,裹挟着乌云的寒风越来越猛烈,给所有人一种要下雪了的错觉,可是眼见着寒冬将要过半,却还是一朵雪花都没有从天上飘下来过。
冬季不下雪,对此时的大齐来说,这几乎是与旱灾同样严重的事情这意味着不仅仅熙和四年的大齐北方颗粒无,也意味着来年的北方大地极有可能持续干旱,等到春天的时候,积攒了一年的时疫极有可能一起爆发。
即使明年春天降雨,没有经历过冬雪覆盖的田地,蝗灾与各种虫灾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前户部尚书朱思明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焦头烂额。
往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各种税充盈国库,即使哪个州县有个什么地动水灾之类的,那都不算事儿。
可是今年,先是西北战事烧进去大笔的银子,紧接着就是旱灾,朝廷既不上来什么银子,皇上还要修招魂台,还要选秀,更不必说到如今灾民遍地,都等着朝廷赈济,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