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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宫宴,瑶光一行被宿人当场斩杀,只宋覃因离席如厕堪堪躲开了,发觉情形不对,便当机立断带了还是婴儿的慕容离连夜逃进山中躲避。
毓敏本就觉得慕容黎只是一个公主,生不出什么波澜,只是草草命人搜寻几番,便做了罢。
杀了瑶光王,瑶光国库中的财富也就被宿王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从此,宿用着瑶光的这些财宝,丰盈国库,招兵买马,到了毓这代,终于基本上统一了高原。
慕容离已经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什么心情听完自己的身世,只是回过神来,掌心都已经被指甲刺破,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被自己至亲之人的鲜血浇灌,如今就连站在这里,都觉遍体生凉。
宋夫子走的时候与他说,想不想报仇全看他的决议。如果他想要报仇,自己作为瑶光旧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报仇?慕容离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他应该去报仇的吧,但他到底应该找谁去报仇?是那发动战争的钧天先帝,还是强占了本属于他们瑶光的土地的天璇国主,抑或是亲手杀了他父王母后的宿先王?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愤恨,哀痛,到现在心里只剩下一阵阵的悲凉。
他曾经还怨恨过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抛弃了他,现在想来,他能够逃脱,已是全赖当年那些人的拼死回护。
月色下,看着香烛被焚烧后散出的缕缕青烟,慕容离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他是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他身上背的不仅是父母的血债,还有整个国家的覆灭。
但是他却已经做了别人的夫郎,与他拜过天地高堂,做了结发的姻缘。如今他做任何事,都不能只任性的考虑自己一个人。
想到执明,慕容离面上哀戚之色稍减,他有爱自己的夫郎,还有含辛茹苦,将他当做亲子一样养大的慕容氏夫夫。因为这些人,他怎么也不能完全憎恶起钧天,而天璇早已国破,现在就算想报仇,大概也只有去寻宿了。
慕容离看了看身后,宋夫子临走时送了他两个暗卫,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庚寅,弟弟叫庚辰,说是从十年前就开始为他培养的。
慕容离摇摇头,宋夫子心里大概还是希望他能够去报仇的吧。毕竟一个商贾家的夫郎,何须用得上暗卫这种人才?
“仲仪,你干的好事!”启昆帝将一卷奏表狠狠掷于地上。
天子震怒,朝臣皆静默噤声,不敢发一言。
“陛下息怒,此奏表,句句皆臣肺腑之言。”仲仪不卑不亢地捡起地上的奏折。
“陛下,”苏翰出列道:“税制乃是国之根本,自仲大人的均税制施行后。税课司官吏据此巧立名目,民间多有怨言,还请陛下彻查。”
启昆帝眉头紧锁,看向苏翰,道:“果有此事?”
“不敢欺瞒陛下。”苏翰拱手,“仲大人口舌伶俐,迷惑圣听,朝中官员早已义愤填膺,只是碍于他的威势,不敢多言罢了。”
公孙钤闻言,当即出列道:“陛下,不论仲大人之前提出的革新有何不妥,但仲大人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富国强民,巩固朝纲,还望陛下不要偏听一家之言。”
苏翰冷笑:“公孙大人,要说这偏听,举朝上下,谁不知你与仲大人关系亲厚,你此番置国事不顾,只偏帮好友,这才是偏听偏信吧。”
苏翰话音一落,朝中多名与世家亲厚的大臣皆纷纷附和,历数仲仪的不是。
仲仪敛目垂首,仿佛对周围一片申讨置若罔闻。
启昆看向他,问道:“仲仪,你可还有话说?”
仲仪道:“臣愚不肖,得蒙天恩,自问任职以来,兢兢业业,所愿不过百姓家给人足,天下大治。变革本就如釜底抽薪,自然会让有些既得利益者心神震荡。如今不过一时有差,陛下就要全番否定臣的一片苦心吗?”
仲仪这话,摆明是对启昆帝的职责不服,对朝中以苏翰为首的一众大臣的不屑。发生了起义这样的事,他竟还可面不改色,毫不退却,也算是胆识过人了。
启昆帝怒极反笑,猛然拍案道:“寡人竟不知,上大夫竟如此自信,那既如此,寡人自今日起了你的上大夫一职,想必也不影响你继续作为吧!”
第141章乾坤已定12
“陛下三思!”公孙钤焦虑地看了仲仪一样,但见他微微躬身,好像启昆处置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退朝!”随着宣召宫人的唱喏,天子愠怒而去。
众皆哗然,仲仪身形微晃,一言不发,举步离去。
“仲兄!”公孙钤追了出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深得圣心的重臣,怎么就会忽然间惹得天子震怒,竟连官职也被去了。
“公孙兄,”仲仪停下来,看向公孙钤:“谢谢你今日在朝堂上为我说话。”
“仲兄何必言谢,我所言,皆是心中所想,并不全因与仲兄是故交。”
仲仪脸色有些苍白,只是目光灼灼,半晌叹息道:“公孙兄,你果真是世间一等一的君子。仲某自然也知,哪怕公主的事情之后,我再没有什么立场自称你的好友,但若是今日有人敢仗义执言,朝堂上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仲兄,你这是何故,明明陛下早前对你所提出的均税制,大为赞赏。”公孙钤十分不解:“为何今日如此震怒,难道只是因为河南道的起义一事?”
仲仪摇摇头:“圣心难测,公孙兄不必再猜了。”
二人相伴携行,仲仪不知为何脚步有些虚浮,公孙钤扶着他,才堪堪站稳。
“仲兄可是身体不适?”
骆珉在宫门外候着,此刻见到仲仪出来,便上前搀扶。
“公孙兄。”仲仪一路上欲言又止,分别之际,方像下了决心,压低声音,对公孙钤说:“你日前不是回了陛下,要去晏州?既如此,便早些启程吧。”说罢踏上马车,连临别客套之语竟也省了。
仲府马车踽踽前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长街尽头,此时天边忽然一声闷雷,自西边有大片乌云将高悬的日头逐渐掩盖。
看来,这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仲仪回到家中的时候,只觉头晕目眩越发厉害,竟连站也站立不稳。黄氏看见被骆珉搀进府中的仲仪,不由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说着忙用手去试他额上的温度。
“大人自下了朝,便脸色不好,故在下吩咐车夫尽快将大人送回。老夫人这边先照看着,在下马上去请大夫。”骆珉面上也是一派焦虑之色。
“烦请骆先生去请宫中的医丞,看我儿这形貌,普通大夫怕是不顶用。”黄氏亲自与两个小侍将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