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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挥,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山,直接包裹住女儿,顺便将女儿抱到一边。
不仅自己和女儿都没有受伤,披风划过的地方如龙卷风,还将刺客卷到了一边。
李蘅远仰起头看着父亲:“阿耶……”那劫后余惊的声音竟然带着兴奋和崇拜。
李玉山呵呵大笑:“在我面前还想欺负我女儿,简直是找死。”
接着命令萧掩:“将他拿下。”
不用他说,萧掩已经带人把刺客包围了。
可那刺客这时候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哈哈发笑,然后看向萧掩:“是你先看穿我的,好小子,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我的战马和信件,可都是你们国公府特有的。”
萧掩道:“这很简单,我们只是让传信兵送送信,又不是让他赴汤蹈火,您手上的伤痕,可不是送信送出来的。”
刺客抬起手腕看了看,然后笑的更大声:“确实是个好儿郎。”
然后看向李玉山:“国公,您有这么好的部下,我们这一仗败的不亏,心服口服了。”
李蘅远听了看向父亲,很显然,从这人的话音中可以知道,他也是“蚂蚁”之人。
李玉山道:“原来您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那你来的正好,他们都不说你们要做什么,是否你来说说,你们在我范阳横行无忌,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人露出手臂上的标志,道:“国公应该听过这两句话,一句是蝼蚁尚且贪生,第二句就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就是要偷生的蝼蚁。”
李玉山萧掩和李蘅远都站直了身子,刺客的这两句话虽然说的轻飘飘带着嬉笑,可是那蝼蚁尚且贪生的悲哀和沉重意味让他们心头震动。
若是估计的没错,接下来他们会知道这伙人的来历了。
☆、0318蝼蚁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严肃:“可是有些人连偷生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我叫苏臣,是十年前的西北兵,十年前的匈奴,国力强大,中原人不敢与之为敌,边境备受骚扰不说,皇城的安危都要受到威胁,是我们出生入死,烽烟城一战,将匈奴人打的四逃溃散。匈奴大伤元气后,从此才向朝廷称臣,这件事国公知道吧?”
烽烟城一战,朝廷军队牺牲十多万人,不过匈奴人死的更多,整个匈奴兵几乎都死在烽烟城。
两败俱伤,可以想象决战时的壮烈和凄惨。
不过这是匈奴国力衰亡的转折点。
而中原人多,一天死个十万八万不算什么,就成为了王朝最兴盛世的开始。
从此四方诸夷都不敢轻易用兵,因为西北最大的威胁已经被铲除了。
李玉山点头道:“当时朝廷拨了大批银钱庆祝此事,光犒军的钱,就有几十万贯,你们是这个国家的功臣,是英雄。”
苏臣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功臣,是英雄,可是谁又记得我们。”
放肆的心情陡然间一,变得严肃无比,然后看向那十个同伴。
“你们说,我们是功臣吗?我们是英雄吗?”
“我们是蝼蚁,苟且偷生的蝼蚁。”
十个人异口同声,粗犷深沉的声音满含怨怒,如那洪钟振人耳膜,直达云霄。
苏臣道:“对,我们是蝼蚁,想要苟且偷生都没有地方的蝼蚁。”
明明是英雄,怎么非要说自己是蚂蚁?
李蘅远看着苏臣笑的心酸的样子,心情莫名的沉重。
苏臣继续道:“正如国公所说,朝廷拨给了我们一笔犒军的钱,但这笔钱被上面层层剥削盘扣,到了我们手里,也没有几个了。”
“不过还好。”他话音一转道:“起码不是还有钱的吗?我拿着这笔钱和介绍信件回到乡里,本来乡里应该给我安排官府的差事,但是那知县却说,匈奴人都打没了,我们的编制也不在军中,介绍信他不看,他只要钱,有钱就有差事做,没钱就什么都没有,可是朝廷发给我的钱,根本就不够买这个差事,差了很多很多。”
“我气不过便找他理论,他不讲道理不说,还让衙役侮辱我,问我一个兵痞,在乡间撒野,又什么了不起,以我袭官之名没我父母兄弟的产业和土地,要把我赶出乡里,这就是这些当官的对待你们所谓功臣英雄的态度,我们哪里是英雄,是兵痞,没什么了不起,匈奴人打没了,我们已经无所谓,所以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蘅远大为悲切,怒气上涌。
忍不住问道:“那县令怎么敢如此猖狂,一方太守都不管吗?”
苏臣道:“太守?哦,您是三小娘子吧?”
苏秦突然给李蘅远行了个礼:“一直以来,让人受了不少连累。”
李蘅远蹙眉:“你现在说这些,就显得人虚伪了。”
苏臣笑道:“阿蘅小娘子耿直重情义,果真有乃父之风,可惜您是长在内院的小娘子,还是太天真,您根本就不知道人到底可以有多贪婪,到底有多坏,太守还有一竿子亲戚呢,太守的亲戚还有那么多亲戚,好职务自然他们也要,跟县令,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找太守又有什么用。”
李蘅远道:“你没找过,怎知无用。”
孙臣道:“那娘子怎的又知道我没找过?”
声音忽然严厉:“再者,娘子看你们范阳就知道了,方才死的秦良品,又是李家的什么人?”
李蘅远一噎。
苏车冷笑:“这只是冰山一角,不信娘子回去查查,李家的裙带亲属,在范阳到底都在做什么,都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他那平淡的无奇的眼里突然有冷光,如三九天锋利的冰棱,扎进了李蘅远的心。
这个目光好熟悉。
李蘅远看向萧掩。
萧掩这时候没看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蘅远骇然想起萧掩在书房门前跟他说过的话:“因为国公府,就是法,律法是给老百姓用的,并不是给你我。”
当时萧掩的眼神就十分古怪,有轻蔑,有讽刺,有怨恨……
所以萧掩也有苏臣的感同身受,他也恨一些人?
苏臣继续的问话让李蘅远回过神来。
“所以娘子还会信太守衙门吗?真相让娘子也是普通老百姓,娘子就知道普通人要讨公道有多难。”
李蘅远问道:“那后来呢,你成为‘蚂蚁’,是和这件事有关吗?”
“不错。”苏臣道:“既然控诉无门,别人也不给我活路,那我凭什么让他们过得舒坦,所以把我县令杀了,连他的一家老小,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然后我犯了杀人的官司没有容身之地,就逃到无人管制之地,然后认识了二哥等人,我们就在一起干事了。”
这个结果李蘅远隐隐已经预料到,是两败俱伤的悲剧,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