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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会冻死在这山里。”止欢止不住发抖。
“没事,你先休息一会。”金瑞生柔声道,他心里也急,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将怀中的瑟缩可怜的小狐狸抱得更紧了些,继续一步一步朝前走。
北风就像后娘的大耳瓜子,狠狠打在金瑞生头脸上,似乎有龙吟不断在耳边呼啸,他呵出一道道白汽,发现前方一片苍茫之中,有两个小小黑点。正要移开眼时,其中一个黑点动了下,朝另一个黑点缓缓移过去。
金瑞生小心翼翼靠过去,见是先前在客店中遇见的那疤脸汉子,那汉子伤得极重,双腿俱已折断,胸口插着几支冰棱,血肉翻卷,身后拖出一行长长的血迹。
“你受伤了。”金瑞生奔到他身旁,想帮忙。
疤脸汉子不看他,只定定望着前方昏睡的那黑衣男子,目光中露出无穷恨意。双腿断了,他就用手爬,千年玄铁制成的匕首依旧紧紧握在左手,杀了他,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三百年夙愿,只在今日。
金瑞生不晓得他与那人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到了无死无休的地步,呆愣在原地。疤脸汉子又朝前爬了一会,就再也不动了。走过去,就见他表情狰狞,双目圆睁,依旧怒视前方,但已经没有呼吸。
“这就是死不瞑目吗?”狐狸将脑袋从金瑞生怀里小心探出来。
“嗯”金瑞生点点头,俯下身去,将疤脸汉子眼皮合上。再走到那个令人死不瞑目的黑衣男子身旁,男子依旧昏睡,拂去落在他脸上的白雪,依稀可以瞧出这人生得十分俊美,年纪与自己相仿,比止欢大些,比李羡仙小些。然而不知为何,这样年轻,又昏迷不醒,但那眉峰间的冷厉与威严,竟仍令人心生忐忑,几乎透不过气。
“他还活着。”狐狸察觉到了那人轻微的呼吸。
第4章救人一命
金瑞生蹲了下来,抓起一把雪去轻轻揉搓那男子的手和脸,然后扶起他身子,试图将他背起来。
“此人恐非善类。”狐狸说。
“他与我们素昧平生,怎么就说他不是好人?”金瑞生问。
“道士哥哥,你想想看,大冷天里到这荒郊野外打架斗殴,能是好人?再说,那疤脸大汉死了还要瞪他,这得多怨?这非得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家伙杀人老父,抢人老婆,决非善类。”
止欢说得很有道理,金瑞生无言以对。
但为了自己并不知晓的恩怨见死不救,这又是小道士不愿意的。
“我们救不了他。”止欢提醒道。
“既遇见了,不好不管。”
“你救了他,我们只怕都活不了。李羡仙怎么办?谁去救他。”
“李羡仙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那人身材高大,金瑞生背着他颇为吃力,几乎闪了腰。走稳之后,又满怀歉意地看了看雪地上匍匐前行的止欢。
止欢别过头去,不想搭理小道士,只觉得鼻头被风吹得酸酸的。
金瑞生饥寒交迫,负重前行,行走半日,只觉双腿冷硬沉重,灌了铅一般。每向前一步,雪直没到膝盖,拉扯着他,铺天盖地的雪砸下来,他快撑不住了。一阵一阵袭来的倦意中,金瑞生恍惚记起,秋日黄昏,暖黄阳光里落满枯叶的庭院,李羡仙与他错身而过。
呵,来去总是太匆匆。
眼前一黑,他栽倒在雪地里。
好似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梦里他无父无母,生来是个道士,炼丹,诵经,修道,修道,诵经,炼丹……人生五十年,梦幻似流水一般,他须发皆白,无子无孙,无牵无挂。丹成,服之,长生不死,问道,道修,羽化登仙。
他不喜欢这个梦,这梦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更没有李羡仙。
于是这个梦就碎掉,雨雾空,桃红柳绿,他登上西湖之畔一座巧的小楼,软红罗帐低垂,李羡仙嘴角含笑,轻轻唤道:“瑞生”。他的脸红了,有些着恼,却仍旧过去,去到那人身旁。那人便拥他入怀,亲吻他,舌尖在他脸上轻轻舔舐,温暖,湿润,粗糙……等等,人的舌头有这么糙?金瑞生心头一凛,猛地睁开眼,一团毛茸茸的狐狸脑袋就塞满视线。
“你终于醒了。”止欢几乎喜极而泣。
金瑞生思及梦中之事,飞红了脸,暗骂自己道心不坚,贪恋红尘。又挣扎着起来,背起那个昏迷的男人。
“道士哥哥,我寻过了,往西去二三里地,有个山洞。先将这人安置在山洞里,待我们得到雪灵珠,再来救他。”止欢仰头眼巴巴瞧着金瑞生,唯恐这小道士死心眼不同意。
“好。”金瑞生点头,雪灵珠不可不寻,也只好如此。他将那男人背进山洞,扶他躺好,瞧着这人年轻的面容,想到自己与止欢这一去,若求不得雪灵珠,为堤弥明所杀,他无人搭救,恐怕会冻死在这山洞里。心下惨然,便将身上的棉衣解开,盖在那男子身上。
“你想冻死自己?”止欢不快道,怕小道士的猫鼻子被冻掉。
金瑞生强忍着哆嗦,平静道:“我没事,我不冷。”
安置好那男人之后,止欢与金瑞生发现,他们走不了了。往洞外看去,唯见狂风席卷暴雪,天地间一片惨白。
寻找雪灵珠的行程又被耽搁,止欢缩在金瑞生怀里,又冷又饿,顿感狐生无望。
“水……水……”生无可恋间,止欢耸耸耳朵,听见那个昏迷的男人微弱的呓语。金瑞生走过去,摸了摸那男人滚烫的额头,轻轻叹息:“我上哪去给你找水呢?”
“水嘛……还是找得到的。”
金瑞生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满心期待。
止欢吐吐舌头,飞快道:“雪水、口水。”
好容易才将人背到这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金瑞生下了决心,挖了一捧雪,塞进嘴里,顿时打个激灵,腮帮子都要冻掉了。待到终于含得化了,便凑到那人口唇边,将雪水渡进去。那人高挺的鼻梁,冷峻的面容印在他眼里,叫他又想起李羡仙,李羡仙病得虽重,但好歹被家人照料着,热汤药不会缺。
他庆幸面前这连口水都难喝上的男子不是李羡仙,却没发现众生在他眼里愈加不平等。
洞外风雪愈大,寒风不断涌进来。止欢早已从金瑞生怀里窜下来,钻进盖在那男人身上的棉衣里去。金瑞生固守在洞口,为他们挡些风。止欢很心疼这小道士,歪头想了想,用一种很惊慌的口吻道:“道士哥哥,你快来,这男人快死了!”
“怎么会?”金瑞生好看的眉毛很担忧地皱在一起,艰难地走过去,他几乎冻僵了。
“太冷了,这人一直不醒,怕是要冻死。”止欢那语气,很是焦急。
“那怎么办?有堆火就好了。”金瑞生颓然立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