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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流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比顾泊远还不着家,一回家就时不时傻笑,吓得夏姜芙以为他傻了,找太医给他把脉,除了那嘴巴止不住上扬,好像没有其他问题。
夏姜芙放了心,便没往心里去。比起顾越流,她担心的是顾越白,听说顾越白得罪了人,早晚有人堵在路上要和顾越白比试,刀剑不长眼,她怕顾越白受伤,让护卫跟着,谁敢动手就送到刑部去,报官!
张娴敏心里那个气啊,她一介女流,堂堂正正,不偷不抢,竟被已行刺侯府少爷的罪名关进了刑部大牢,她没脸见人了。
刑部大牢羁押着许多犯人,犯人们十天半月未洗过澡,各种汗臭脚臭狐臭味扑鼻而来,张娴敏快哭出来了,听到过道传来咚咚咚脚步声,以为又是狱卒押着犯人来,她嫌弃的皱起了鼻子。
“闺女,闺女,敏敏,你在吗?”厚重的铁门外,张栋一脸焦急地望着手脚趴在铁门外的犯人,视线穿投他们,担忧的看向有些黑暗的角落,“敏敏,敏敏......”
近日刑部配合大理寺到处抓人,他也是傍晚回衙门才知道闺女被送进大牢了,长宁侯府护卫亲自押送过来的,刑部不敢不押,可顾及张栋侍郎身份,还是给他透了信。
张娴敏听到自家爹的声音,差点喜极而泣,“爹,是我,我在这呢。”她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关在一块,身影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
☆、101
张娴敏挤到最前,双手扒着铁门,使劲摇晃,和其他犯人没什么两样,看得张栋忍不住眼角泛红。
“爹,快救我出去。”发髻松松垮垮,额前飘着几撮碎发,神情狼狈,看得张栋心疼不已,忙叫狱卒开门。
狱卒犹豫不决道,“张小姐行刺长宁侯少爷才被羁押来此,如果放出去,传到顾侍郎耳朵里,小的没法交差......张大人,要不然您和顾侍郎透透气?”
尚书大人不管事,刑部上下皆看顾越皎脸色行事,张娴敏刺杀的可是他亲兄弟,顾越皎不追究还好说,要是追究起来知道他们放了人,他们也别想活了。
“什么行刺?”张栋怒道,“你别血口喷人,小女自幼习武,钦佩长宁侯,故而想向顾少爷讨教几招,怎么就变成行刺了?”
张娴敏自幼习武,在通州境内少有她的对手,结果一入京就让侯府护卫挫得毫无反击之力,为此她回通州闷闷不乐好些日子,这次全家进京,她第一件事就是请师傅入府叫她武功,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
他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偷偷摸摸行刺之事。
狱卒讪讪,“您与小的说没用啊,顾侍郎不知道啊。”狱卒的话没有说完,即使顾侍郎相信也不见得管用,押着张娴敏来的是侯夫人的护卫,要侯夫人松口才行,否则顾侍郎也不敢将人放了。
张栋拂袖,“这个时辰,顾侍郎还在衙门里头吗?”
狱卒舔着笑,顾侍郎妻子怀孕后,顾侍郎天天掐着时辰来踩着点走,这会儿早回府去了,若没有什么大事,很难将他请出来。
“要不让令小姐委屈一晚上?”
张栋暴跳如雷,“让你闺女来试试。”
狱卒心下撇嘴,她闺女拿剑的力气都没有,哪儿有力气当街行刺侯府的人。但他将情况说清楚了,要放张娴敏,除非有顾侍郎的命令,否则张娴敏就得待在牢里。
张栋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哪儿看不出狱卒对侯府的忌惮,继续僵持下去也是浪时间,他转头朝自己女儿道,“敏敏,你等会,爹这就去侯府找人。”
想他堂堂通州总兵,在通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京后却屡屡受挫,先是升官进爵的事儿黄了,然后在人多的场合给侯夫人甩脸色以致于许多人不愿意亲近他,眼下连女儿都救不出来。张栋心头气啊,光是气不成,还得想办法把女儿救出来,他抖了抖腰间束带,急急忙忙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长宁侯府,道路宽阔,远远就能看到灯火通明的门前景象,侍卫们正换班,个个高大魁梧,身姿凛凛,不自觉叫人升出胆怯之心来。
张栋咽了咽口水,勒紧缰绳,下意识的想掉头回府,这位长宁侯骁勇善战令人闻风丧胆,他一个眼神张栋浑身就不能动弹了,万一他认定敏敏是故意行刺......张栋抖了个激灵,竟不敢往下想了。
好在,管家说侯爷不在,让他稍等片刻,问问顾越皎的意思。
顾越皎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只让管家告诉他好生管教女儿就算了事,在花厅等待的间隙,张栋冷得直哆嗦,明明是炎夏,可脸颊好像被冰住了似的,浸骨的冷。
邪门得很。
他若是稍微偏头就能看见桌上堆着的冰块,将脸贴到盆上,能不冷吗?
这不能怪张栋,他小时候遭人吓怕了,走到哪儿都想寻个能依靠的物件,在府里有张夫人,二人睡觉,他脸都是贴着张夫人后背的,若张夫人回娘家,他必定脸贴着墙才睡得着,故而一进花厅坐下,他就不自主的把脸往桌上的盆贴近了。
可是张栋自己不知道,觉得侯府异常乃顾泊远杀气太重引起的,故而将张娴敏从牢里接出来,张栋苦口婆心劝她离侯府远些,那样的人家,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的好。
张娴敏怎么会听他的话,经过此事,她愈发勤奋的练武,除了吃饭睡觉就在院子里舞剑,大有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侯府护卫打败,不报此仇难以消她心头恨。
且她将恨意全转嫁在侯府两位少爷身上了,护卫是听命行事,要不是双胞胎给了他们命令,她如何会沦为阶下囚。
顾越白不知道张娴敏暗搓搓发奋练武找机会报仇呢,热了两月的天儿,终于迎来了雨,雨势迅猛,一夜过去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时不时划过两道闪电,暗沉沉的天笼罩着,做什么都无打采,顾越白连翰林院都不想去了。
他问顾越武,顾越武看法和他一致,于是两人毅然决然决定告假,什么时候雨停了天晴了再出门。
然而,就是在这么个大雨如注的清晨,顾越流却花枝招展神采奕奕的嚷着出门逛街,那眉梢漾着的笑,怎么看怎么令人厌恶。
顾越白搂过他肩膀,装作严厉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在外闯什么祸了,天天往外边跑。”
顾越流推开他,轻轻理了理腰间的荷包,玉坠,又扬手顺了顺发束,眉开眼笑道,“没有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很久没闯祸了。”
今个儿杨达休息,请他中午去家里吃饭,他答应了不好食言吧?刮风下雨算什么,下冰雹他都照去不误。
顾越白看他笑容满面的样子,怎么就越看越不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