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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已然大变。
而他身后的一众人等,眸中的沉思亦被诧异取代。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琴音不过刚起,少年人们却都已痴了。
秦恒扯住身旁谢显的袖子,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开开合合,哪怕有千言万语都不忍吐出哪怕一点声音,只怕扰了琴音。
数次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说话的打算,紧紧闭着嘴,痴痴望着台上的刘拂。
作者有话要说:蔡邕:我没有,我没说过
四善九德是明朝冷谦《琴书大全琴制》里第一次提到的(大概),因为本文设定没有明朝,所以挪到蔡邕身上了
感觉这章会短到你们想打我2333不过过年嘛,宝贝儿们理解下么么么
《师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第121章高山
琴声铮铮,抑扬顿挫意味无穷,闭目细听,高山巍峨似在眼前。
便是最年幼的刘昌,也在音调起时听出这是一曲《高山》。
在一声长啸般的琴鸣后,默然伫立的学子们都睁开了眼睛,他们情态各异,有的心绪翻涌面红耳赤,有的神色怔忪深觉自身之渺小宇宙之无穷,全是被这一曲勾出了无限思绪。
站在最前方的张轩即便没有看到同窗们的神情,也已知道自己输了。
好在先生强过学生,本就是应当的,他虽未能出个天大的风头,却也在刚刚博得不少风光。而且……张轩抬头望着台上的小先生,心中一半惭愧一半不自在。
是羡是妒,连他自己都闹不分明。
十六岁,他十六岁时刚获了县案首,一朝由农户之子成了县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正是最少年轻狂志得意满的时候,对未来有着无限期限。
可即便他廿岁中了乡试透明,曾是书院中的头一份,可在周行方奇然等新生入学后,就再保不住这份荣耀。
那抱团同来的四人中,就是出身最差的谢显,也比他强上不止千百倍。
本以为这小先生本身才学全是虚耀,借着几家公府的名头混进书院,是以山长才会让他教授六艺这种排不上名号的杂课,却不料自己低估了对方,也误会了山长。
张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自觉地被琴曲吸引,忘乎所以。
他心中五味杂陈,又是自矜自负,又是自卑自怜,在琴声中被那大气雄浑的意境引动,竟不觉红了眼眶。
及至最后,一声如金石相击般激昂的长音响起,如抒怀长啸使人气血翻腾壮志勃发,直击胸臆。
张轩兀地睁大眼睛,僵硬地抬手抹去通红眼角趟下的泪痕。
琴音渐渐消散时,从自己构造出的幻境中醒来的众人才恍惚地发现,他们并非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而是立在晋江书院的花园子里。
《高山》一曲共分八段,一为嵩岳峥嵘、二为昆仑、三为天空独嶂、四为霞起群峰、五为晴岚积翠、六为暮烟凝紫、七为蹑履思登、八为振衣怀啸。
此时一曲已毕,张轩心中尴尬非常,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行认输,好留个面子。
他踏前一步,拱手弯腰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再起的琴音打断。
“先生!您……”张轩猛地抬头,直视刘拂,面上满是惊疑。
不止是他,便是连周行等对刘拂性情熟知的人,也不觉变了脸色。
那琴声一转,从巍峨山巅转入浩渺无垠的水域,竟是直接由《高山》之尾接上了《流水》。
不提张轩等爱琴之人,其余学子虽只是薄晓音律,却也知道自唐之后《高山流水》便已分为二操,前八段为《高山》,后七段为《流水》,再无人合而弹之。
而他们的先生……
竟是重和了这二曲!
刘拂心神已全溶于指尖思弦,对台下学子的惊讶全然不知。她双目轻阖,沉浸于琴意之中。
离她最近的张轩将刘拂神情全看在眼中,在看清她脸上自然而然的欣喜陶醉时,心中猛然一惊。
他突然想起,自己少年时第一次弹奏出整首曲子时,也是这般发自内心的欢喜。
正当张轩陷入沉思时,刘拂指尖轻颤,已转了曲风。
若说方才她的琴声,是江河湍急于礁石奇绝处激越奔流,最终注入汪洋,浩浩然不可复止,尽归于茫茫。
那此时,仅用辛弃疾的一句词便足够形容。
泉上长吟我独清,喜君来共雪争明。
一词以蔽之,从容自在。
曲毕,余音袅袅随风远去。学子们默然伫立,久久不能言。
刘拂所奏,正是俞伯牙会钟子期时所作《高山流水》。
除张轩外,其余学子即便只是薄晓音律,却也知道自唐之后《高山流水》便已分为二操,前八段为《高山》,后七段为《流水》,再无人合而弹之。
除了《高山》琴谱在经年累月的传播中有所遗漏外,还因为二曲一势雄浑一势辽阔,其中意味虽有共通,但相差极大。能在曲音不断的情况下顺其自然转换心境的人,世间少有。
可今日,用妙技艺与引人入胜的意境奏出此曲的,不过是个少年。
“先生,致雅自愧不如。”
想起自己的身份,刘拂将“年岁尚轻已属不错还有很多进步机会”之类安慰用的套话全都吞了回来。
她垂眸望向张轩,淡声道:“不论读书还是其他,不忘初心才是最重要的。”
张轩闻言如遭雷殛,方才沉浸于琴意中时朦朦胧胧触摸到的想法,瞬间明晰起来。
是从何时起,最初对抚琴的热爱,全部转化成了炫耀与争锋的手段?
见他似有所悟,刘拂回视线撑地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所有人:“今日咱们的课,便从这四善九德起。”
***
及至下学后,本该准备下堂课的刘拂揽住了周行。
刚刚起身的周行闻言,唇角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和期待:“先生,您唤我?”
亏得郑荣不在午班,不然见到周行这般恭敬有礼的样子,只怕要惊掉下巴。
初来京时,刘拂还与周行一同在将军府上住过数日,两人还能日日见面;后来徐思年回了金陵立牌坊,刘拂便搬去与谢显同住,相聚的时间比之之前在金陵就已少了许多;而在来晋江书院的事敲定后,刘拂就已搬入书院提供给先生的房舍,自此之后,就很难再见。
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