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前夕
三天，与许多个日子一样，眨眼就过去了。
但也有些不同。
火云城暗潮涌动，各大门派都在抓紧准备着这至关重要的道战。
相比于其他宗门的气势汹汹，青芒山这边好像很是悠闲。
这一天是好日子，距离道战，还有半个白天一个夜晚。
陈潇坐在长廊间，面前摆着茶盘，怀里抱着长鲸。
不是抚摸两下，长鲸舒适地叫了两声。
院子空荡荡的，落叶凋零着落在地上，已然堆积大片。
无人清理。
韩梨推开门，看了看天色。
天光正好，如此妖娆。
他看到了陈潇。
青天，白日，落叶，秋风，长廊，孤影，猫叫两三声。
韩梨想了想，走到陈潇身前，坐下。
“师父，在想什么？”韩梨顺手为陈潇的茶杯注满。
“没在想什么，所以在想应该想些什么。”陈潇说道。
韩梨思索，摇摇头：“师父我不懂。”
“没什么不懂的，就是什么都没想而已。”陈潇看着韩梨笑了笑，“你好像有心事？”
韩梨沉默。
很久后对陈潇说：“师父，如果有一天您发现我对不起您，您会怎么做？”
“那就等你对不起我再说。”陈潇道，“修行之路，没有人能够一直陪在身边。有些人走得累了，停下来，便让他停下来。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寻一个道侣？”韩梨忽然问。
陈潇瞄了韩梨一眼：“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就是……”
“就是老夫觉得六月那丫头不错，你收了她当道侣怎么样？”
韩梨没说出来的话，方和清说出来了。
方和清从旁侧长廊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陈潇身边，毫不客气地喝掉韩梨为陈潇准备的茶。
“那是我的茶。”陈潇道。
“有什么关系。”方和清很不要老脸地说。
陈潇觉得越和方和清熟悉，方和清就越暴露本性。
“怎么样，你觉得老夫说的可有道理？”方和清笑眯眯地说。
“没什么道理。”陈潇道，“我不想寻道侣。”
“为什么？男女之事是人必然的需求啊，怎么你已经做到清心寡欲了？那要不然去天龙寺当个和尚怎么样？”方和清道。
“我觉得你与其考虑我，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没有道侣。”陈潇道。
韩梨也道：“方老年龄确实已经很大了。”
“喂，我是在说陈潇的事，不要扯到老夫身上。”方和清冷哼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很有些遗憾地说，“以前有过，后来没了，就不想再找了。”
“你有过的，本也是我有过的。”忽然，有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从院子对面传来。
三人抬头看去，发现常阳、简如非、林芷因、六月和方晴伊一起走了进来。
“方家的宅子，谁让你这不速之客进来的？”方和清当即站起身来，很不客气地说。
方晴伊弱弱地举起手：“叔叔，是我……”
方和清一脸无奈：“算了。你这老东西，今天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比试？我倒是不介意你再输给我点东西。”
常阳道：“你当我想来吗？是如非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们这位御剑的宗师。”
御剑的宗师，自然指的陈潇。
常阳的话中虽有玩笑之意，但却也表示他对陈潇实力的认可。
陈潇看了看六月，想起刚才的话，神情有些古怪。他问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听到我们说话的？”
“我和晴伊还有芷因三个人刚回到院子就碰到了这俩人，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方老说什么以前有过后来没了。怎么，你们前面还说什么了？”六月笑着问。
方和清笑道：“我们说啊，要给你师父……”
“没什么。”陈潇打断了方和清。
方和清嘿嘿一笑，显然将陈潇的反应算中了。
简如非走上来，恭敬地行礼，然后迫不及待对陈潇道：“陈兄，我这些日子得了你的指导，真的将我的青天鞭炼化了，你看！”
说着，简如非伸出手，左手中指一个墨绿色的青铜指环。
微动，青天鞭立刻出现在简如非手中。
“怎么样？是不是算御剑入门了？”简如非问。
陈潇点点头：“很好，很有天赋。”
“真不知道这御剑有什么好的，如非这孩子像中了魔一样。”常阳看到这一幕，无奈地说。
方和清道：“你如果真正见过何为御剑，也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见过？”常阳反唇相讥。
“我见过一些，但听得更多。”方和清道，“如果我当时不是为了参加云顶之弈，可就真能见到张一白那小子口中的遮天剑阵的威力了。”
“什么遮天剑阵？”常阳疑惑道。
“没什么。”陈潇不想透漏太多。
他又看了简如非演练了一下如何御着青天鞭使出惊神鞭法，想了想，道：“我觉得如果你和一白交流交流，会非常有心得。韩梨，去把一白叫来。”
韩梨立刻去叫张一白，不一会儿，张一白和方无云都来了。
“我……我听说好像要教御剑，我就也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多人啊……”方无云见到方和清也在，不禁有些害怕。
“不好好修炼，准备道战，跑出来干什么？”方和清一见到方无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小叔，你看他们都没修炼啊？”方无云有些不服气地说。
“陈潇他们是一剑派的，我管不了。简如非是惊神阁的，我也管不了。我就能管得了你！”方和清道。
“那，那小妹呢？你看小妹都玩三天了。”方无云抓住了方晴伊这根救命稻草。
方和清淡淡说道：“你小妹不参加道战。”
方无云溃败，灰溜溜跑回去修炼了。
常阳听到方和清的话，问道：“怎么，方家不派晴伊参赛吗？这道战对于修行，可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的。”
方和清摇头：“不了，这次道战，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还是稳妥一些。有方无云那些家伙在，就不要晴伊这个女孩子冒险了。”
“嗯……我也感觉这次道战，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不久前，听说的赤壁。赤壁到现在也没有出手，我想，道战他们一定会出手的。”常阳道，“只是他们会怎么做呢？这可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
两个老头子开始讨论起赤壁到底会怎么破坏这次云顶之弈。
张一白和简如非，一个研究狂魔，一个修行狂魔，也凑到一起开始研究到底御剑和御鞭有什么细节上的区别。
六月方晴伊和林芷因三个女孩子坐在陈潇韩梨和张一白简如非中间的位置，纷纷拿出今天采购的好东西，互相比较起来。不时能够听到“这个好好看”、“是吧我也觉得这个颜色好”，以及“我觉得这个超级适合你！”、“你这个在哪儿买的，我下次也要去买一盒”这样的话。
然后好像就只有陈潇和韩梨无事可做了。
“师父……咱们，做点什么？”韩梨忍了半天，终于问。
“你不去修行吗？”陈潇道。
“我静不下心。”韩梨略低着头。
“这样啊……”陈潇了然一般。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气真不错。”
韩梨心想，师父今天怎么有心情看天气，不修炼？难道他也和我一样，有着心事？
“如果静不下心来的话，不如和师父一起把院子里的叶子扫干净？”陈潇忽然提议。
“扫、扫落叶？”韩梨愣了愣。
陈潇剑指一抬，远处墙壁边的扫把忽然飞起来，沿着院子边缘猛然一扫。
落叶飒然而起，飘飘洒洒，朝着中央汇聚。
声势浩大，却没有一丝烟尘。
“如果不想修炼的话，那就和为师比比，谁扫的叶子更多，且毫无灰尘。怎么样？”陈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