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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睡,一夜无梦。
第34章抵达
翌日清晨,众人动作麻利地起身拾东西,继续上路。天上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雪,行进的困难超出想象。
只走了大半天,先行的探子奔回来,报告说:“裴小将军,前方八里之外,发现了守边战士的踪迹。”
裴时嘉得了消息,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他们本该在几百里之外的地界,怎么这会儿出现在不远处……”
晏承听着,心下蹦出一个想法:北方的入侵者太过强大,硬生生将驻守在边界的士兵驱赶恐吓着到了这儿。那原本坚厚的城墙、护国的长廊恐怕都会被占领了。
“全军听令,疾行五里,后面全部跟上!”裴时嘉自然也能想到。其实也难怪,皇城得到入侵的消息已经是几日之后,裴时嘉带着军队到北方又需要好几日,这样一来,冰山雪原上孤独无援、驻守边界的士兵不退后便难逃一死。
众人的心变得沉重,又迫不及待想要冲到前线,与那些异人们决一死战。多日来的寒冷并没有麻木减缓他们的行动。裴时嘉率先奔在最前面,领着五万多人的浩荡大军,乌泱泱涌流进银装素裹的大地上,直奔边界。
他们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昂扬奔前。不多时,一行人与逃过来的戍边将士汇合。这些出逃的戍边士兵大约有千来人,他们望见乌泱泱的大军,先是一惊,再细细看来人并没有敌意,猜到是大齐朝廷派来了援兵,俱是松了一口气。
裴时嘉与晏承上前去,这些戍边将士常年在冰天雪地里活动,他们此刻脸色苍白,骑着马、裹着毛绒的棉衣,身上并没有带多少东西,看来是逃得匆匆忙忙。
“吾乃大齐派北主将裴时嘉,陛下令我带军前来支援汝等。”裴时嘉在马上朝他们喊一声,简述了自己的身份,便直接切入正题,“可是那些异人突破了重围,让你们不得已舍弃了驻地,四处逃亡?”
那先行的是个高鼻梁、浓眉大眼的男子,看起来像是将领之属,他喘着大气,愤怒又后怕地说:“他们、他们都是怪物……他们把我们的弟兄们都吃了!”
晏承和裴时嘉听了俱是一怔,裴时嘉身后的士兵们也都发出了一阵躁动的声音。他们只捕风捉影地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入侵者来势汹汹,并没有人与他们说,这些怪人们居然还吃人。
晏承倒是对他们所说的清楚得多,这些冰天雪地里土生土长的异人,是因为在茫茫冰山雪原上实在找不到吃食,便提了锋利的石矛刺杀大齐边境上的戍边士兵,拖走他们的肉身,瓜分而食,残忍至极。
戍边的将士虽然苦寒,但是他们的身后还有地大物博的大齐,还有每月按时领受的俸禄,能够有吃有喝,不至于饱一顿、饿一顿,要为生存温饱苦苦挣扎。而那些入侵的异人们不同,他们在茫茫大地上找不到食物,就只能活活饿死,下不了手吃食自己的族人,他们就只能南下来掠杀其他族群的子民了。
这样没有顾虑的入侵者最可怕,因为他们的血腥杀戮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别人不死,他们便亡。
裴时嘉心中大恸,凝眉沉声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管它是人是鬼,残害我们的弟兄,践踏我们的土地,我们这就杀回去!”说着,便让那逃脱出来的一行人稍作休息,他继续领着兵,往前奔去。那些原先戍边的士兵见朝廷派了援兵过来,也纷纷掉转头,回去或引路、或协助。
“他们这会应该侵占了我们的边界。”空旷的雪原上晏承的声音几乎被马蹄声掩盖,“既然吃了我们的人,他们会饥饿,有意识,多半是北方雪国的一族人,可能只是我们从未发现过。”裴时嘉听了也点头认同。
“散落在如此天寒地冻的冰山雪原的异人应该不多,不过能够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大多是强悍可怖的人。”
更何况,如果族人多,这儿的食物根本供应不足,也只能活活饿死。如果他们有那个实力,兴许也早早南下攻打大齐了。
裴时嘉领着军队很快就到了边界的大本营。此时,北风呼啸,夹带着雪花直直往脸上扑,一眼望去,仿佛天下只有黑白两色,远远地,军营的大旗孤零零地飘扬在冷风中,已经无人在的石屋冰窟更是凄凉寂静。
晏承在马背上,定睛望去,这儿的屋子都是石头砌成的,乌黑的墙身,雪白的屋顶,一排排连绵不绝。在此处建造的石屋墙壁都极厚,窗户也开得极小,这样才能防风挡雪。
“看来他们并没有侵占这儿。”裴时嘉派出去的探子将周遭都寻了一遍,全然没有看见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所有人都有,下马整装休息。”裴时嘉让他们疾行过来,这会儿遇不上敌人,他也没打算现在就出手进攻。
他们的人太多了,也不知一时半会儿能不能拾出地方歇着。
“裴小将军,外墙那处有许多屋子可住,大伙儿可以到那边歇息。”刚刚他们遇上的那位戍边将领丘启走出来,对他说道。他年纪也不小,约莫三十来岁,比之裴时嘉不知大了几何,但对远道而来的一行人都恭敬有礼,并且还对自己临阵带着士兵逃走的事面红耳赤这事要是被裴时嘉上报到朝廷,丘启是得以死谢罪的。裴时嘉却是没有这个打算。
“好,我们这就过去看看。”裴时嘉对这儿一切都不甚熟悉,往后还需要丘启帮忙,更何况,裴时嘉看出丘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因担心自己的兵全军覆没,无人指引后来者,坚持多日,实在不能抵抗之后,这才带着人撤退。
他们进入军营区,再往北走没多远,就看见了雪地上晕开的一片片殷红刺眼的血迹,愈往上走,血迹愈来愈浓厚,只因为在这儿,鲜血都会被冰在地上,蒙上一层坚硬的冰,时刻提醒着他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晏承不忍看下去,慢慢别开了脸,他们身后跟着的战士们也心情沉重,一时无人说话,默默前行着。
他们经过连片的石屋群是妇孺老少居住的地方,再往前是士兵的营区,丘启说的“外墙”是筑在外围的一堵高高的石墙,也不知这墙建造了多久,裴时嘉和晏承都从未见过,这墙拔地而起,高耸连绵,大约有四丈之高,向两边绵延开去。附近有积雪的群山,看起来就像是一扇巨大的保护屏障,将大齐的最北端坚固地保护了起来。
晏承随着丘启等人上了石墙,裴时嘉一路看过来,问道:“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丘启叹口气答道:“这处粮食难得,肉食更是稀罕,军营里、村子里时常有人会结伴到外墙去捕猎,又能吃上肉,还能做皮裘……那日是出去捕猎的十来个人全都没能回来,然后军中派出了一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