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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望着自己跟前的裴时嘉。平日里晏承坚毅又不动声色,这时候裴时嘉看他睡眼惺忪,发丝散乱垂披在两肩、胸前,这样软绵绵迷糊的样子让他越看越喜欢。
晏承清醒了,知道是裴时嘉把自己从水桶里抱起来,还给自己穿上了衣衫,给自己擦拭头发。多活了一世的晏承自然没有窘迫和害羞,反而想到了什么,不觉露出了笑。
“我不困了,时嘉。”晏承垂下眼眸,道谢的话没说,而是直接伸手按在被他枕着睡了很久的腿上,动作娴熟地按捏了一阵。
裴时嘉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往昔还未知晓对方的心意,对晏承的一举一动都未曾抱有其他的心思,这会儿被心上人按捏、锤敲着大腿,只觉一阵热气涌上心头。
“下次别这么惯着我,时嘉。”晏承低着头说道。
“嗯。”裴时嘉带笑应道,“我不会惯着你的。只会好好宠着你……你别嫌我黏腻……”裴时嘉多少随了父亲裴朗的严肃认真,平日还要带兵训练,烽火漫天时还要领兵打仗,不严肃冷酷些,还镇不住底下的人。
怪的是,他竟不知道,自己一旦与晏承说开了心意,温柔黏腻的本事却是一点都不差劲。
晏承忍着笑点点头。上一辈子,两个人年纪轻轻就在一块,像是这样言笑晏晏、互相说着让人脸红的话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只是裴时嘉不可能长久待在京城,他更是因为身份敏感,不宜从军打仗。聚少离多,一去经年,两人每每再次团聚,各自都染上了岁月摧折的痕迹。
所以这一次,他要一直陪着裴时嘉,与裴时嘉一齐经历一切。
晏承给他揉按完酸麻的腿,起身加了几件崭新的衣裳,看见桌上放着的食盒,也猜到之前裴时嘉来找他是为了同他一块吃饭。
裴时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道:“这些都凉了,我让人拿回去热热,等会一块吃。”
两人吃过饭,带着灰崽在外面空旷的练马场转一圈,怕人多引起混乱,只好带着大狼去山脚下跑一圈,让它的野性得到彻底释放。
这儿与北方有许多不同。群山连绵,斜顶的屋子三三两两由着长廊连接,长廊下边多是水池、小河,草木也长得比京城的要旺盛。毕竟是昭王的都城,他在这儿那么多年,能够弄起来的事情都做了不少。唯独近几年,天公不作美,虫灾泛滥,似乎在加重这些贫苦百姓的苦难,粮食的成都不大好。
晏承和裴时嘉起初是打算出来放松的,一眼望去,这儿并不是什么土壤贫瘠、寸草不生的荒原,反而是青葱碧翠、生机勃勃的平原、群山。
他们返回的路上,经过老百姓种植的田地,晏承不禁停下脚步,田地里有不少挽着衣袖的农户在脸朝田土、背朝天,弯着腰低头捕捉着什么。
“他们……是在捕捉蝗虫吗?”晏承问裴时嘉。
裴时嘉望了几眼,点了点头,见晏承上心了,便带着人过去:“我们过去看看。”他们走近了,果然看见这些人在弯腰一只一只地捕捉着田地间的蝗虫,蝗虫在绿油油过膝的稻田中蹦蹦跳跳,完全是不能捕捉完的。
灰崽也跟了过来,它以往在北方冰原上,从未见过这些足足有一指大小的蝗虫那个,一脑袋扎进田里就去扑虫子。
“哗哗”
晏承见它钻进稻田,忙大声喊道:“灰崽,回来!”原本在辛劳埋头苦干的老百姓全都抬起了头看过来,见是两个衣着干净的男子,还有扑腾在他们庄稼地里的大灰狼,吓得不敢动弹。
“打搅了,万分抱歉。”晏承小心地踏在田埂上,眼疾手快,伸手揪住雪狼柔软肥厚的后颈肉,一股劲提溜了起来。这才几日,灰崽又长重了不少,晏承差些没能提起它。
“你这家伙……”晏承把它揪出田地之外,这才放下它,但仍然不放心,轻轻抓着它的脑袋,揉揉灰崽,不许它到处乱窜。
裴时嘉在一旁看了一阵,若有所思,而后开口问道:“老伯,你们家可养了鸡鸭?”他们不知道裴时嘉想作甚,只点了点头。
等到裴时嘉上前去说了几句,那些老百姓都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位小公子怕是身处富贵之家,不大清楚田事,我们这儿从来都只有把鸡鸭圈起来,离得田地远远的,哪儿还能把它们放进来呢……”鸡鸭都会啄食谷物,任凭它们在田地间游走,简直就是在糟蹋粮食。
晏承一下子懂了裴时嘉的意思。
他们依靠人力进行捕捉蝗虫,大好的青壮劳动力都花在了这无用功上,毕竟蝗虫之多,数不胜数。而每家每户喂养的鸡鸭却是不会少的,并且相比起人在田间穿梭走动,这些蝗虫天敌们却能轻快游走,捕食蝗虫。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裴时嘉继续耐心与他们说,“这些鸡鸭说不定会更喜欢小虫子,损失的谷物即便有,也不会比被蝗虫糟蹋得多……”众人都被说得面面相觑,差不多是听进去了裴时嘉的话。
他们当下都回了自家,把原本圈养在小木屋里的鸡鸭全都赶到了田地里。终于能够在宽敞的地儿活动的鸡鸭全都“哒哒哒”跑得飞快,蹿进绿油油的稻田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激起一阵又一阵的蝗虫横冲直撞,逃离原本平静的稻田。
“真的管用啊!”
另外几亩地的农户起先只是站着观望,见真真有效,也都纷纷回了自家,效仿着他们的做法。
一时之间,圈养多时的鸡鸭活蹦乱蹿,非常开心,蝗虫大惊失措,纷纷逃亡,农户们俱是松一口气。
大半天过去,后来天色一暗下来,裴时嘉与晏承又带着一群士兵出来了。原来,是皇帝听了他这番外出所做之事,特地把他唤过去问了几句。裴时嘉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听得皇帝赞许连连。
此刻,天是黑蓝黑暗的,还夹带着几抹淡淡的红霞,晏承与裴时嘉等人到了田地边。早早就得了消息的老百姓也都赶过来看。
只见每条田埂上隔着不远就有一大堆半人高的干草、干木,裴时嘉一声令下,事先安排了任务的每个士兵都上前去,用火把点燃了干草木堆,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的田地上渐渐多了一抹红旺的景色,是火烧得烈艳。
隐匿在田地里的蝗虫顿生焦躁一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就扑火而死了。火烧得极旺,浓烟避着害虫不得不四处乱窜,大伙儿看着,眼见着一只只散着焦臭的蝗虫掉落在自己身边,大为吃惊。
剩下的士兵们会处理,这些老百姓看过了也深感震撼,记在了心底,他们想着,明儿也继续这么做。每个人心底里忽然都升起了满满的干劲。
裴时嘉趁着大家看得入神,偷偷牵起晏承的手,拉着他就往回走了。
“我们回去罢。”裴时嘉凑近了说,“这些日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