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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校服的秩序长,还有说话带着港台腔的道教雷将。不久前他还在酒店里和三只半妖、一个人类、一个神明外加一棵圣木吃着散伙饭,转眼就穿进了丘峦崩摧的山海界里,先是夸父一样地追着太阳跑,又掉进了号称时间无序之地的列姑射,现在还捧着装着自己记忆的匣子,要去封印一只疯狂原始人一样的西王母。
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那么乱、那么快、那么赶,简直就像是要把一辈子的惊险刺激都缩在一起、拼成一堆,赶在匆匆几章内讲完。
“这样的剧情,写成小说没人看啊。”他默默地吐槽着,嘴角弧度一顿,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安静了。
兽鸣、鸟唳、暴力摩托狂乱一样的风声与装修一般的隆隆雷鸣,都在短短一个瞬息之内,安静了。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有人突兀地调转了频道。廖清舒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课堂里满教室的吵吵嚷嚷,往往会因为班主任的突如其来一个眼神瞬间沉默。而最晚意识到气氛改变的人,通常也正是那两道凌厉目光瞪视的所在。
身体不知不觉地僵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敲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头顶传来了玉器叮当相击的声响,他缓缓抬头,正对上西王母冷冽的视线。
这就是西王母。
不算漂亮的脸孔,脸部线条刚硬不输男子,古铜色的脸颊上是两道黑色的兽纹。蓬蓬的头发中胡乱佩戴着一些玉饰,衣物却十分简单,上半身与双足俱是赤裸着,唯有在腰间围上了一块兽皮,钢鞭一样的尾巴向下垂着,偶尔不安分地挥动一下,发出呼呼的声音。
等一下,这就是西王母?
廖清舒深入了难解的困惑之中。这个像是疯狂原始人一样的女人,就是机关算尽、姿态雍容的女神西王母?
即使已经从开明和小黑那里有所听闻,他依旧无法将两个形象进行重合。廖清舒深深地望进那双暗金色的兽瞳里。穿过层层的冷漠、傲慢、轻蔑与凶狠,他从那双眼睛深处,捕捉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困惑。
“喂。”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出声询问,“你……到底是谁?”
第102章匣中神明(17)
你到底是谁呢?
廖清舒质询地望着那个粗犷的原始女神,无意识地抬起右脚踏上一阶,顿听“喀啦”一声,一道小闪电落在了他脚边,将汉白玉的石阶劈得焦黑。
廖清舒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左脚也拎了上来,西王母神色不变。更多的闪电却从天而降,接二连三朝着廖清舒劈了下来!
第一道红雷落下,远传金色的佛印荡开,伴随着“”的回响,将一声霹雳消于无形。
廖清舒踏上一阶。
第二道红雷击下,金乌化出数道残影,魂行千里,一瞬间掠上石台,一头冲撞向闪电,一声巨响,雷光化作碎末,与支离的残影一起飘向地面。
廖清舒又上一阶。
第三道红雷巨锤般砸下,直冲廖清舒头顶而去,形未至、势先到,刺目的红光宛如巨网将廖清舒笼罩,几乎就在同时,另一道红光从玉盒中刺了出来,反击向气势惊人的雷霆,两道红光轰然对撞,掀起巨大的气浪,四周石阶应声而碎!
复又寂然,烟尘散去,廖清舒手捧着玉盒,脚下踏着两只银色的小剑龙,沉默地立在破碎的石块之上,一只火焰游隼在他上方盘旋,作出保护的姿态。
踏着小剑龙飞过一地狼藉,廖清舒踏上最后一阶。
十步开外,就是那半只狰狞凶悍的西王母。
她的身高足有两米多高,即使是现在,廖清舒依旧不得不仰望她。握紧玉盒,他再度发问:“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得到回答。傲慢的女神竖起了两道利剑般的眉毛,一顿玉杖,昂首发出长啸,凌冽的神威立刻伴随着滚滚的黑雾,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口袋中的玉球泛起温润的光芒,廖清舒默念着口诀,将整整一本《结界编织技巧》从头背到尾,又从尾背到头,淡红的结界铺了一层又一层,护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
火焰游隼瞬间增大数倍,在廖清舒周围不住翻飞,一次次地被打散成无数火苗,又一次次艰难重组,锲而不舍地挡在他身前,直至一丛丛的火焰在逆风中摇曳着熄灭。旋即两声龙吟轻荡,一双小剑龙飞身而起,取代火隼护住廖清舒,却也很快就露出了颓势,银白的剑刃上染上了斑斑锈迹。
廖清舒咬牙前行,感觉后颈疼痛得仿佛要爆开。“再忍一下吧。”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马上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石台之下的九方梓彦似有所感地抬头,遥望着他的背影,不高兴地撇撇嘴,转头吐出一口血沫,再度掐起手决,巨大的龙鸣之声响起,两只小剑龙遥相呼应,彼此绞拧,转瞬就化为了一条十多米长的银龙,盘在廖清舒周围,蓦地睁开双眼,闪着蓝光的眼睛冷冽如冰。它无畏地迎着神威发出怒吼,任凭身体被一片片地削去,只余高傲的头颅。
趁着这个机会,廖清舒一举来到了西王母的跟前。咽下喉头的腥甜味,他张嘴,发出无声的质问:“你到底是谁?”
西王母充满野性的面孔宛如罩了一层寒霜。她注视着这只胆大的半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廖清舒却感到背上蓦地一重,就像是有人在使劲掐住自己的脖子,按压自己的背脊,踢打自己的膝弯,他得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勉强忍住当场跪下的冲动。
尊敬我、信仰我、跪拜我、独尊我、臣服于我。
似有千斤重压拍上了背脊,重重结界应声而碎,廖清舒不由自主地就倒了下去,左膝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他却强撑着竖起另一条腿,抬头不屈地望着西王母。
凭毛?
……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脑中似有白光一闪而过,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缓缓地放下强撑的右腿,另一只膝盖落在地面上,构成跪拜的姿态。
旋即,他将玉盒往前一推,五体投地,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
玉球骨碌碌地自掌间掉出,朝着玉盒的方向滚了一阵,忽然像是受到了吸引一样,一下子飞了上去,将自身嵌往玉盒上的凹槽之中。
廖清舒的鼻尖紧挨着地面,只觉得心和皮肤,都变得如这汉白玉一般得冰凉。
没错,你和我,就是一样的。
为了生存而压抑,为了迎合而改变。
连遥远的记忆都视为禁忌,连真正的自己都不敢触碰。
说什么神什么妖,归根到底,都只是连自己都害怕的懦夫而已。
而现在,一个懦夫,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