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

等艾郭跟着朱莉来到小镇中央广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就连上工回来的奴隶们也都在，看这架势又是要举行冬岭镇的“传统活动”——全镇大会了。

而前面那个木制的小高台上，好几个人站在了上面，前面还架起了一个像实验台似的玩意。

艾郭正打算走回自己奴隶那边站队，发现旁边有个小个子的家伙在跟自己打招呼。那是之前跟随弗吉一起去哈德镇，后来回来报信的人。结果很不幸的，在半路被熊袭击了。现在暖季开始了，很多冬眠的动物都开始醒了过来。他的马死了，自己也受了伤。等到他吊着半条命回到镇上的时候，一心救父的朱莉早就拉着艾郭单“车”赴会去了。

弗吉正在高台上讲着话：

“各位，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努力，我们冬岭镇的电力工程已经正式完成了！”

旁边的雷泽尔带头大力地鼓掌，但台下的众人却是兴趣寥寥，最卖力的除了马夏尔他们一帮年轻小伙子，就剩下几个铁杆熊粉的中年妇女了。

弗吉似乎早就料到了，脸色如常地继续说道：

“这一次的工程对于我们冬岭镇的重要性，我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

“当然，晚上看老婆的时候能清楚些嘛，哈哈！”

不知谁接了一句，台下的众人全都哄笑起来。

弗吉一直等到笑声下去后，才接着说道：

“在这里，除了要感谢主持这项工程的老雷，以及冒险到阿格拉斯运回发电机和设备的霍普和马夏尔他们，还有一个人。如果没有了他，就不会有这次电力重回冬岭镇的可能，他就是——艾郭！”

众人顺着弗吉的指向一起望向人群后面的那个黄皮肤的男人。

艾郭身边的朱莉兴奋地鼓起掌来，而马夏尔一帮小伙子，还有他的那一帮子奴隶兄弟们更是拍红了手掌地鼓着，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而围观的镇民里，霍普他们几个曾经和艾郭经历过事的，还有一些不顾自己老母亲白眼的花痴妹子外，其实掌声也不多。

艾郭被朱莉推着走向中央的高台，路过马夏尔身边还跟他击了击掌。

“小子，上来。”

弗吉笑着招手让艾郭站上来，而旁边的塞纳则是一脸憋屎的难受样。

艾郭跳上了高台，看清了前面那个装置应该是个拉闸，看来弗吉是打算来个正式的“亮灯仪式”。

就在弗吉打算招呼塞纳、雷泽尔和艾郭一起抓住把手，接通电力的时候，艾郭示意暂停了。

他拿起地上的铁皮话筒，毕竟不能跟老熊那千里传音的男高音比。

“感谢镇长先生让我有幸站到这台上来，我也很荣幸能够作为一份子为冬岭镇做出贡献。在这里，我特别想感谢一些人。是他们，每一次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最困难的时候，最危险的时候，都站在我的背后。那就是——”

艾郭把手指向人群中边缘地带站着的奴隶们，

“你们，我的兄弟。”

这话一出，整个小广场顿时静了下来。

没有人喝彩，没有人鼓掌。

台上的塞纳脸色发白，即便是弗吉和雷泽尔也不见得好看；而台下的一众镇上居民，厌恶的有之，不屑的有之，无所谓的有之，望过去奴隶群的眼神里多少有些麻木。

而奴隶们则是愣在了当场。他们从来未曾想过在这样的仪式里会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甚至还在前面加上“兄弟”二字。即便冒着生命危险去阿格拉斯抢运设备的是他们，跳到冰冷的河水里安装水轮机的是他们，肩扛手抬地把组装好的发电机组运出去的是他们，爬在高处架设电线的是他们......而镇上的“自由人”们，则是自由地在观赏着他们的劳作，调侃两句，笑骂两句，然后扔一下一句“别偷懒，狗东西”。

然而今天......

“啪啪，啪啪啪......”

镇民里想起了稀疏的掌声。

是马夏尔和拉什。他们两人带头鼓起掌来，两个少年人有些脸色发红，但眼中却闪烁着坚毅。

接着，朱莉也鼓起掌来，刚跑过来的吉赛尔也鼓起掌来。

霍普和罗兰也鼓起掌来。

弗吉和雷泽尔对望了一下，也鼓起掌来。

亨德森笑了一下，一不小心没憋住，眼泪流了出来，也大声地鼓起掌来。越来越多的奴隶抹了一把脸或眼睛，也拼了死命地为自己鼓起掌来。

鼓掌的人不多，但声音却比之前几次都大，而且大得多得多......

这个意外的插曲倒让后来原本压轴的亮灯仪式变得可有可无了。

当电闸的把手拉下的时候，悬挂在高台上方的大灯亮起，在落日的余晖下，更像是一颗早起的星星，打算开始接替着夜晚的时光。

一帮小屁孩和喜欢新鲜事物的年轻人围着那从未见过的光芒发呆和兴奋，而镇上大多数的居民在听说电线只拉到户，所需电器还得自己花钱买之后，发出一阵低低的嘘声，便转身各自散去。

而区别于镇民们，奴隶们则是相互击掌拍肩地相互鼓励着，三三两两搂肩搭背地朝着自己那破漏的宿舍走去。

弗吉站在高台上，看着两边各自散去的人，不知怎么地，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谁，才是更值得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的人？

他摇摇头，试图把这“无聊”的问题给甩出来，然后拍了拍打算离开的艾郭肩膀：

“跟我来，有事聊聊。”

......

镇理事会办公室。

艾郭看着弗吉放在台面上的十二个金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塞纳：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