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好，新波士顿
“你听错了。”
汉娜挥挥手，让刚才答话的那个手下滚开，正面艾郭说道，
“那人不是死了，而是被踢回哈德镇了。”
“踢了回去？”
诚然英文的“killed”和“kicked”的确有几分发音相近，但艾郭看着刚才答话那人一边走一边回头的模样，眉头还是皱起了一个问号。
“怎么？现在不是奴隶了，就连我们哈德镇的事你也要管了？”
汉娜语带讥讽地怼了过来。
“不是。我只是......”
艾郭对汉娜最近冷淡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太适应。
看到艾郭难得发窘，汉娜似乎有了点小满足，态度稍稍软了丢丢：
“他做了错事，我不想让他在这继续丢人现眼，就让人押着他先回哈德了。”
说完，撩了一把那蓬松的长发，夹了夹马腹就打算错身走开，可又回过头来补上一句：
“我们哈德虽然没你们冬岭那么清高，但有用的东西，即便只是条狗，我们也不会浪费的。”
冷冷淡淡地说完，汉娜策马向前。留在原地的艾郭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泛起一阵不安的情绪。是为了那“失踪”不见的哈德镇奴隶？亦或是为了那“失温”变冷的汉娜态度？隐隐之中，似乎有些小气泡翻腾在乌黑浓稠的迷雾之下。
......
新波士顿。
虽然它的名字里带着个“波士顿”，但其实并不是原址新建，而是一个完全崭新的城市。这个如今北美东海岸北部最大的居住点，就在原波士顿以南八十公里的地方。
“这是因为要远离天裁时留下来的核辐射尘埃。”
塞纳难得跟艾郭挤在同一辆电动车上，他坐车兜，艾郭做司机，或许是为了缓和和艾郭之前略为紧张的关系吧，又或许觉得艾郭入理事会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所以过来投石问路看看能不能拉拢一把。总之，难得这位副镇长大人如此“纾尊降贵”地为自己答疑，艾郭也乐得仔细听讲。
塞纳见艾郭频频点头，也很满意地继续说道：
“这一带的气候都是所谓的海洋性气候，风从海岸吹向内陆。因此，当原来的旧波士顿被核弹移平之后，大量的带有辐射的尘埃就随着风向西沿着尼本赛特河和神秘河飘向内陆，把米德尔赛克斯甚至到曼彻斯特将近百公里的地方全都变成了无人区。原本那里也有一个叫新波士顿的地方的，现在估计跟阿格拉斯差不多，都成了鬼城了。而这里.......”
他顿了顿，此时车队正沿着一条近海岸线的公路前行。或许是因为这里靠近大城，道路的维护要比冬岭周边那些山沟沟好多了，至少不会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两头美洲狮在半路“敦伦”啥的。塞纳便指着远处在晨光下似乎裹着金边，一叠一叠地往岸边拍来的海水：
“这里勉强来说，已经不算是原来的马萨诸塞州界内了。离这里最近的旧文明大城叫普罗维登斯，那是以前最小的一个州罗德岛的首府。其实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它挂着这个州府的名头，或许天裁时还能躲过一劫，毕竟比它大得多的城市多着去了。但相比起波士顿，它又是幸运的，至少没有被炸得连地皮都给翻了出来。同样的，这里靠近海岸和出海口，有足够的海风和空间用来驱散辐射尘埃，因此也就成为了沿东海岸建立居民点的优选之地。另外......”
塞纳瞥见旁边汉娜也缓缓地骑着马凑过来，便整了整脖子上的领结，把声音再调高个两度，继续道：
“和城市同名的普罗维登斯河穿城而过，往东南方向能够连成内河运输的网络。要说以前旧文明时代，肯定是波士顿这类的深水大港更受青睐，但如今，各个大陆之间的交流已经可算是几乎为零，像这附近有着丰富的内河网络，无论是食水还是交通都占尽优势，而且又远离核污染的地方，就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大居住地的必选了。”
艾郭向来到车侧的汉娜点头问候，可对方只是淡淡地还了个冷眼，倒是很有礼貌地向塞纳道了句“冬日早去”。艾郭也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被美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好脸色，心头也积起一堵气，于是将注意力放回刚才的话题上，向塞纳问道：
“那既然这个新的居住点更靠近这边，那为何不叫做新普罗维登斯，反而叫做新波士顿？”
塞纳这时的样子还真像极了个儒雅的教授，其实这位老先生只要不谈生意，不讲规矩的时候，还算是好说话的：
“那是因为当时这里的初代建城者大都来自于波士顿。那时候能逃出一线生天的人都不敢往北走，虽然北上不远就是蒙特利尔，但没有了燃料，谁又能担保熬得过核冬？至于往西走更是不可能，腿脚再快也快不过随风飘散的辐射尘。所以当时大量幸存的波士顿人就只能集体南下到这里了。虽然普罗维登斯其时还有不少的幸存者，但奈何人数不比对方，话事权也自然掌握在那群北方人手里了。所以你可以看到——”
塞纳指了指前面大道边上的一块高高耸立着的广告牌。这块幸运地矗立了近半个世纪的铁牌原本的“iphone 12新品”广告已经被在上面涂鸦了一个黄色的徽标，艾郭认得那是之前胡塞尔商队里出现过的标记。旁边还写着一句粗体字的标语——
万物皆有价，欢迎来到新波士顿！
“终于到了。”
塞纳和汉娜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愧为东北部最大的居住点，就在这块硕大的广告牌往前不远的地方，好几条支线小路连接上来，就像是延伸到主动脉上的毛细血管一般。而在这些支线小路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还有很多像艾郭他们这样的队伍，正在缓缓地汇入主流，再缓缓地往前而去。
顺着这些商队前进的方向，极目远眺，一座如山似林的巨大城市，依稀地浮现在这烟尘滚滚的道路尽头。
艾郭心头一松，手上加劲，电动车呜地一声越过汉娜，直奔向前：
我来了，新波士顿！